如何從張云霞身上打開缺口,還是應該先找江友信商量商量。他年紀雖輕,擔任柳晉才的秘書也有一年多時間了,官場上的門道,比柳俊熟悉。自然,陳立有比他更精通官場套路,不過和柳俊的交情尚未到那份上。還需要再看看才能確定是否將關系更進一步。
江友信原本有睡午覺的習慣,當了柳晉才的秘書,這習慣撂荒了。沒辦法啊,誰知道領導啥時有吩咐說起來,當領導的秘書提升快,還能扯著虎皮做大旗,既有面子又有里子。風光倒是著實風光,辛苦卻也是著實辛苦,那精神壓力大得,嘖嘖我若從政,絕不做秘書。
柳俊先敲門,沒人應聲,叫了句“江哥”,門這才開了。
這也有個說法,一些基層的干部,攀不上領導的門路,就來找秘書拉關系。若果誰敲門都開,恐怕江友信沒一個中午是得閑的,沒奈何,只有裝聾作啞了。
“小俊,你喝酒了”
江友信微微皺眉。不管能不能做成大姐夫,他是真將柳俊當兄弟了。
“嘿嘿,陪程新建這粗胚來著,喝著好玩的,一點點江哥,吃中飯了沒我給你帶了面包和醬牛肉”
說著將面包和牛肉放到桌上。
“你年紀還小,喝酒傷肝”
江友信搖搖頭,點到即止,也不多啰嗦,捏起一小片牛肉放到嘴里。這個沉默寡的姓子柳俊很喜歡,若是動輒長篇大論教訓人,便真是大姐夫,柳俊也不愛理他。
江友信望著柳俊,等他開口。
“嗯,是這樣的”
柳俊也不廢話,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連設局摁住方奎的光屁屁也沒瞞他。江友信不動聲色,只有聽到摁住方奎時微微一笑,許是覺得有趣。
“這么說起來,重點是在張云霞身上了”
江友信像是問柳俊又像是自自語。
這個態度讓柳俊非常滿意,根本就沒廢話什么該不該,直接就切入技術姓問題。這才叫死黨。
江友信說道:“直接抓人查賬肯定行不通,沒有由頭。”
柳俊點點頭。
江友信又陷入沉思,稍頃,說道:“那個吳軍,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柳俊笑起來:“我也是這么想的,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你出面還是我出面”
江友信微笑道:“我出面不成,他記恨我呢。這個事情,我看還是要著落在陳局長身上。”
人民飯店的包廂里,吳軍有點惶恐。原以為只是同學請吃飯,沒想到農業局陳局長和治安大隊程大隊長都在,另外一個小屁孩,也瞧著有些面熟,只是記不起來在何處謀過面。
吳軍那個同學,叫肖劍,治安大隊一中隊副中隊長,二十五六歲年紀,倒是生得身軀雄壯,像個做警察的樣子。據程新建說,原先也是在向陽派出所做片警的,關系不錯。程新建高升之后,要培植自己的班底,就將他要來了。算得是心腹死黨一類的鐵桿。
正因為這種關系,所以柳俊才放心讓程新建叫他去約了吳軍來談談。
肖劍原本只是傳話,不明了內情,見了這般架勢,也料到事情不尋常,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他是認識柳俊的,卻不明白柳俊跟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有何關聯。
上的茅臺酒,這是老規矩了。陳立有和程新建習以為常,肖劍和吳軍便有點眼睛發直。以他們的位份,喝到茅臺酒的機會實在不多。其實便是陳立有和程新建,若不是柳衙內闊氣,等閑哪里能喝到這般好酒
接下來紅燜羊肉,清蒸全雞,紅繞魚之類擺了滿滿一桌子。
陳局長親自斟酒,第一杯便是斟給柳俊的,吳軍眼睛一下子瞇縫起來。官場上,這些個套路是很講究的,照說這里以陳立有職務最高,年紀最長,不該他親自斟酒,如今他既然親自斟酒了,就說明這桌子上有一個人,地位更在他之上。若說陳立有有事要求程新建,貌似還說得通,可是第一杯酒,竟然斟給這小屁孩而這小屁孩居然還大模大樣,坐在那里點一下頭就算數
忽然之間,吳軍臉上露出極其驚詫的神情,眼里惶恐尤甚。
柳俊知道他記起自己是誰了。
他們不過是去年見了一次面,一年過去,柳俊因為年紀小,變化還是蠻大的,這小子能這么快想起來,腦瓜子不算太笨。
“來,大家干一杯”
柳俊舉起酒杯。大家紛紛舉杯。自然是他們干了柳俊隨意領導的特權嘛
吳軍這小子倒也機靈,見大家都不開口說正事,也就不問,陪著大伙扯些閑篇。很快一瓶茅臺酒便見了底,大家臉上都泛起酡紅,微有醺醺之意。吳軍亦不似先前那般拘謹,話也多了起來。
“小吳啊,在古鎮公社還習慣吧”
陳立有夾起一塊羊肉,笑瞇瞇地瞧著吳軍,很隨意地問道。
吳軍苦笑道:“陳局長,您就別寒磣我了,那尿不拉屎的地方,嗨”
“那有沒有想過要調回縣里面來啊”
陳立有依舊還是笑瞇瞇的,像條老狐貍。
“咣嘡”一聲,吳軍打翻了一個茶杯。
“陳陳局長,您您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我受不了”
吳軍結結巴巴地道,眼睛里,卻分明閃爍著希冀的神色。
陳立有益發笑得像條老狐貍了,說道:“我聽說你的筆桿子很來得,剛巧我們農業局辦公室還缺個副主任,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屈就啊”
吳軍眼睛就直了,腦袋里翻江倒海起來。
真有這般好事
吳軍有些無助地望向肖劍,指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點提示。肖劍其實也莫名其妙,不過腦筋轉得快,人家陳局長既然這么說了,總不會無聊到拿他吳軍這么一個小角色來開玩笑。當即朝吳軍點了點頭。
吳軍頓時定下神來,想了一想,拍著胸脯表起了決心。
“陳局長,您有這番心意,要栽培我沒說的,您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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