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建軍如蒙大赦,慌忙讓過一邊。
只是他們多少還有些不服氣,想要看看柳俊到底有何能耐。理論知識強,不見得動手能力也強。況且那軸承與柳俊稚嫩的小手相比,大得一塌糊涂,簡直不成比例。瞧柳俊小胳膊小腿的,要抓起那軸承只怕都有困難。
軸承一抓到手里,柳俊就知道不輕松。要擱在上輩子,這點分量自然不在話下。如今卻大不一樣。好在還不至于到舉“手”維艱的地步。
“小張,你們怎么回事嘛,電機壞了怎不叫人修這可多耽誤工作”
一個威嚴的男聲批評張礦長。
柳俊正忙著,沒法子扭頭去看,料必是礦務局的啥子領導,覺得在省里領導跟前丟了面子。
“對不起對不起,邵局長,是我們工作沒做好”
張礦長先是一迭聲道歉,然后才小聲解釋。
“這個電機也是突然出的故障,我們正在搶修,很快就能修好,恢復生產。”
“嗯,要立即修好咦,電機房怎么有小孩子在玩耍小張,到底怎么回事你們也太不注重安全生產了”
邵局長有些氣急敗壞。
這么重要的地方,這么緊要的關頭,竟然讓省里領導看到如此一幕,實在讓他臉上無光。若不是礙于省里領導的面子,只怕立時便要雷霆大怒。
“這個邵局長,這個小孩不是在這里玩耍,他他在幫我們修電機”
“什么”
這會子柳俊正將軸承套上去,沒看到邵局長的臉色,估計好不到哪去。
“你開什么玩笑叫個小孩子修電機你們礦上的電工呢哪去了”
邵局長看來真是按捺不住了,連珠炮似的責問。
“老邵,不必那么大火氣嘛,你看把小張同志嚇的,呵呵小張礦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給我們說說。”
這位說話的想必就是省里的領導,說話不溫不火,卻又頗有威嚴,讓人打心底里敬服。
“廖主任,是,是這樣的礦上只有一個電工,剛巧請假回老家去了他老家是威寧縣的,離這里挺遠,三百多里。我們本來是想請柳家山的柳老師來幫忙維修,他是老里手,不想他也不在家。這個小孩是柳晉才的兒子,說跟他爸爸學過維修,自告奮勇來的”
柳俊可以想象張礦長一邊解釋一邊拼命擦冷汗的樣子。
“柳晉才”
廖主任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
“是啊是啊,就是紅旗公社的柳晉才,他以前是搞維修的技術干部”
“你胡整么。一個小孩子,懂得什么瞧他的樣子,怕是才上小學一年級吧,能修電機小張,我看你腦子真是糊涂了呢”
邵局長甚是惱怒。今天這個人,當真丟得大了。
這時候柳俊已經裝好軸承,抹掉手上的油污,站了起來,對三毛和建軍說道:“你倆剛才怎么拆的,現在再怎樣復原,然后裝好機殼,鉚好鉚釘,接通電源就可以運轉了。”
然后轉過身來,淡淡道:“有志不在年高,誰也沒規定小學生不能修電機。”
一個五十余歲的矮胖子滿臉怒色,想來就是什么邵局長了。他旁邊是一個同樣五十余歲的中年男子,穿一身灰黑色中山裝,國字臉,中等身材,戴一副黑邊眼鏡,被一群人眾星捧月似的簇擁在中央位置。毫無疑問,他就是今天來視察的省里領導廖主任。
奇怪的是,卻沒有見到王本清崔秀禾這些縣里的頭頭腦腦。
照說省里領導下來視察,雖說是視察煤礦,向陽縣的頭頭們總該在旁作陪。這是基本的官場規矩。唯一的解釋就是廖主任直接從省里下到礦務局,再直接從礦務局下到七一煤礦,沒有通知地方上的領導干部。
“呵呵,好一個有志不在年高。小家伙,口氣不小啊”
“小朋友,這是省里的領導廖主任。”
廖主任身旁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趕忙提醒柳俊,生怕他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胡亂說話,得罪了領導。
也就是柳俊,清楚省里廖主任是個什么官,要換了別的小屁孩,哪里知道這些當然了,全向陽縣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會修大電機的八歲小學生。
“廖主任好我叫柳俊,是紅旗公社革委會副主任柳晉才的兒子。”
柳俊先是規規矩矩鞠了個躬。這倒不是刻意做作,在臺資廠打工多年,養成了講文明講禮貌的好習慣。見到年歲大的,不管阿貓阿狗,先鞠躬再說。
“哈哈哈,好好好,你真是柳晉才的兒子”
“當然是真的。這有什么好冒充的只見過爭著給別人當爹的,可沒見過爭著給別人當兒子的。”
此一出,當真是四座皆驚。萬沒想到一個八歲小孩,竟然如此靈牙利齒。
“廖主任認識我爸爸”
“呵呵,你爸爸如今可是咱n省的大名人,聽說過他名字的不在少數。說到認識嘛,倒還沒見過面。”
柳俊點點頭。
“也是,您這么大的領導,我爸等閑哪里見得著呢”
廖主任仍是滿臉笑容,鏡片后的眼睛里卻蓄滿驚奇。顯見得這個小小孩童,著實讓他大感意外。
“小朋友,這個電機當真修好了嗎”
“嗯,已經修好了。電機基座上的鉚釘松動了,運轉的時候抖動太劇烈,軸承磨損厲害,時間一長,就燒壞了。現在更換過新軸承,馬上就可以開機運轉了。”
只聽得“啪”的一聲,三毛合上電閘,那電機抖動一下,隨即歡快地轟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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