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總在車里等您。”
江淮:“他有事找我,讓他下來說。”
校后門平日里車不多,除非周五放學,住宿生拖著行李出來,校前門校后門都擁堵得一般無二。但江淮出來得早,校后門出校的學生寥寥,大多是等著孩子放學的家長車輛。
年輕人猶豫了下:“您還是上車吧,在這里說話也不方便。”
“他不下車,”江淮哂笑,“那我走了。”
他跳回滑板上,男人看出江淮真的要走,連忙拉住江淮胳膊:“您先別走!”
江淮掙開,他踩在滑板上,微抬了下下頦:“怎么,光天化日,您還想綁架人口?”他帶著點冷冰冰的笑,“松手。”
校門人多,男人額頭冒出層汗,立馬松了手:“沒有,您誤會了……那您先等一等,我去和嚴總說一聲。”
薄漸最后一節課學生會有事,稍耽誤了幾分鐘放學。
江淮發微信說他先走了。
可薄漸出校后門,一眼望見了江淮。
他沒見過江淮的媽媽,但他看過照片。江星星因為是領養的,所以和媽媽長得并不像,可江淮是親生的,長得也不像。
江儷有一張秀鈍溫婉的臉,江淮卻天生眉目鋒利,他瘦,線條幾近刺人的嶙峋,看上去冷而不好接近。
薄漸想,原來江淮是和父親長得像。
只是江淮比他父親遠要鋒利,像把磨快的刀。
嚴松衣著相當體面,鱷魚皮皮鞋擦得锃亮,鞋面連因為穿過才有的折痕都看不見,袖口微微露出一塊六位數手表的形廓,噴著淡淡的男士古龍水。
出來一趟,帶著兩個助理和一個司機。
江淮看著他,興味闌珊地想:這他媽可看不出來是個二十年前從小縣城考學出來,家里欠一屁股債,為了飛黃騰達拋妻棄子,給人當倒插門女婿,熬到老婆死了,還想和初戀再續前緣的混帳東西。
不過倒能看出來挺能裝逼的。
嚴松今天是特地打扮過了,又帶了兩個助理來的。
他知道江淮小時候就和江儷一起住在舊城區那邊的破房子里,一分錢都沒有,就是江儷現在工作穩定了,江淮也沒過過幾天富裕日子……他就是這樣的人,他知道什么最能打動江淮這種自以為是、沒有閱歷的小男孩。
只要江淮叫他一聲爸,他就可以給江淮更好的生活。
“江淮,今天……”嚴松開口。
江淮微微挑了挑唇角:“怎么,鞭炮帶過來了?”
嚴松沒聽懂:“……鞭炮?”
江淮掀唇:“炸你家祖墳的鞭炮。”
嚴松:“……”
他可見的臉色不虞起來:“目無尊長,江淮,你聽聽你都是說的什么話?我是你爸!”
江淮懶洋洋地插兜站著:“大街上呢,您講點素質,別老罵人。隨便從街邊薅個人就跟人說我是你爸,你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嚴松:“??”
江淮輕嗤:“叔,別擋路,要不我報警了。”
校門人來人往,有學生有家長。
這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嚴松從江淮出生到現在第一次來找江淮……但是跟嚴松想象的雖然兒子一開始叛逆,但最后還是會和他父子相認的場景不大一樣。
他險些被江淮氣得梗住氣:“你聽聽……你這孩子還講不講理了?江儷教養你這么多年,就把你教成這個樣子嗎??”
聽見江儷,江淮微抬眼,盯著嚴松,不說話了。
嚴松誤以為他提江儷,戳中了江淮的軟肋。他語氣緩和下來,壓低聲音:“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不怪你恨我……但你是個alpha,我是你的alpha長輩,無論是身份還是思維、能力,這個世界上alpha和ega是永遠不會一樣的,你媽媽是ega,我能教你的,你媽媽永遠教不了你……”
江淮沒說話。
嚴松心下一喜,以為江淮低頭了,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alpha比ega更能理解社會的游戲規則……當然我不是說ega百無一用,只是alpha生來就要比ega強,也占有更多的社會資源,我作為一個過來人,能教給你的經驗是你媽媽給不了你的,我也能提供給你更好的教育環境和家庭環境,你還有一個親弟弟,但要是等你回家,以后我的家產也都是你的,繼承都是率先考慮alpha子女的……”
“咯吱”。
江淮指節響出一聲。
但嚴松不察,夸夸其談道:“我知道,我和你媽媽目前還沒有復婚,你可能也在擔心這個……但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我和你媽媽復婚是遲早的事……你媽媽是我的ega,就這輩子都是我的ega,我的妻子……你也知道,alpha和ega天生就是不一樣的嘛,每個alpha都會犯錯,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ega都會對alpha保持一輩子的忠貞……”
薄漸跑過去。
他聽見了。
他以為江淮是在和父親說事情,他沒有過去。
可聽著聽著……他想去把江淮的耳朵捂起來,拉江淮走。
因為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不知道為什么連江淮的爸媽都以為江淮是alpha……可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
ega沒有天生就比alpha矮一頭。
ega沒有天生就該這樣卑賤,被alpha侮辱,看不起,背叛,卻只能忍氣吞聲,繼續仰仗alpha的施舍生活。
可薄漸還沒有來得及拉住江淮的手,江淮猛然一拳打在嚴松臉上。
嚴松猝不及防,根本沒想到,被打個正著,當即一行鼻血就從他鼻孔流下來。
薄漸停了下來。
嚴松差點被他親兒子打到地上去,助理大驚失色,連忙跑過來扶嚴松:“嚴總!”
行人紛紛側目。
嚴松恍惚好幾秒,才忽然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江淮!你在干什么!你連你爸都敢……”
“滾。”江淮說。
嚴松鼻血滴滴答答淌到嘴唇,他一摸,抹開一片,狼狽且暴怒,也再看不出剛才的體面。
他狠狠搡開助理,反手一巴掌朝江淮扇過去:“兔崽子,給臉不要臉,還反了你了!?”
可他手沒扇下去。
江淮側頭,看見了薄漸。
薄漸握住了嚴松袖口,嚴松平熨的西服袖口被他攥得發皺。他輕輕說:“先生,別代表別的alpha,別的alpha會覺得丟人。”
作者有話要說:主席: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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