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院長沉默稍許,答道:“大多棄兒可以找到原因,身體疾病是首要的,但有些卻找不到原因,沒有為什么,他就是其中之一。他被人送到福利院時,渾身都是傷,不會哭也不會笑,連說話都不會。我不知道傷害他的人是誰,但如果是他父母,那簡直和禽獸無異。”
我心頭一緊,再次看向照片上那個面無表情對著鏡頭的小男孩。
“渾身是傷?”
“是啊,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有被掐的,也有被棍子打的。一開始我們以為他是智力有問題,或者自閉癥,來這邊大概三個月,他才慢慢開始會說話。我記得那天我給他穿衣服,系鞋帶時,他突然對我說了聲‘謝謝’,你不知道我有多興奮,抱著他就沖到院長辦公室,讓他再多說幾遍。”錢院長唇邊帶笑,眼里滿是懷念,“后來證明他不僅沒有智力問題,反而異常聰明。這么好的一個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怎么忍心將他送到這里。好在后來他找到了領養家庭,終于有了疼愛他的家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他了,百分百,十成十確認了,這就是盛珉鷗。
我心不在焉地跟著錢院長參觀了整棟福利院,之后由她親自送到門口,謝了又謝這才揮手作別。
將貨車直接還回去后我便回了家,天色尚早,我在沙發上坐著看了會兒電視,一不小心睡著了。
等我再醒來,迷蒙中瞥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我身旁,彎腰從我手邊拿起遙控器,將音量調低了些。
等他將遙控器還回來時,我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讓他走了。
盛珉鷗彎著腰,垂眼看我,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凌冽又深邃,從小到大都沒怎么變過。
“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
他靜靜注視著我,沒有說話,似乎也不打算動作。
看他心情,視當時情況,他也不是所有我的請求都會滿足。
雖然沒有明說,但以我對他的了解,我猜他可能是覺得無條件縱容我容易將我慣得更加得寸進尺,上房揭瓦。
某種角度來說,他的想法有一定道理。
但我并不是輕易氣餒的性格,山不來就我,我難道不會去就山嗎?
手上輕輕一扯,盛珉鷗失去平衡,單膝蓋跪到了沙發上,我快速仰起身,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親。
“哥,我好想你。”我摟上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盛珉鷗不得不伸手托住我的脊背,同時另一只手撐在沙發靠背上。
“我們早上才見過。”他聞終于開口。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算來,我們起碼也有一個秋天不曾見面了。”想到錢院長下午的那些話,我就心里跟針刺一樣不舒坦。
無論是三歲前不明的虐待,還是三歲后被我們家收養,盛珉鷗這一生并沒有過得很好,怪不得他會厭世。
不過好在他還有我,我們還有彼此。
“哥,你還記得三歲前的事嗎?”
“沒什么印象。”他似乎有些奇怪,“問這個做什么?”
我沒有回答,更緊地摟住他:“那你想過找自己親生父母的事嗎?”
“不需要。”他這次回答地更快,仿佛這的確是個不需要思考的問題。
我心里著實松了口氣,如果他的親生父母無力保護他,甚至只能帶給他傷害,那還不如永遠不要找到。他有我就好了。
我再次向后躺倒,他松開我的背,改為撐在我身側,將我徹底籠罩在身下。
“哥,我有個很不正確的想法。”我抬手撫上他的臉。
他俯身看著我,一時沒有直起身的意思。
“那就憋在心里永遠不要說。”
我癟癟嘴,只當沒聽見。
“我想感謝把你送到福利院的人,無論是因為什么,如果他不那么做,我們不會相遇,你也不會成為我的‘哥哥’。”我直視著他的雙眼,用最輕柔的嗓音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離開你,我會比任何人都愛你,也比任何人都需要你的愛。你是我的哥哥,也是我永恒的戀人,我的所有所有,全部全部。”
男人或許會口是心非,但絕不會膩煩甜蜜語。別看盛珉鷗表面很嫌棄我的土味情話,但其實特別吃這一套。
他有幾秒好像被我的情話震到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了片刻,他視線向下,掃過我的雙唇,向那里俯下了身。
“我知道。”
他不會總是縱容我的請求,但如果我能哄得他開心,他也不吝于將那些沒有實現的請求當做一種犒賞施予我。
難搞到理直氣壯。
我低低笑起來,溫馴地迎接他的吻,兩人一起滾到了沙發里,再爬起來,就是下半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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