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子不見,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精神好了,面色紅潤了,與沈小石住一起,母子相處的也很融洽。
我在醫院無聊,她在家也無聊,兩個無聊的人聚到一去,倒也正好。
我出了事,住了院,受了傷,前后雖然經歷不到24小時,但情節跌宕起伏,劇情曲折離奇,又因為最近還上了社會熱點,每每有人來探病,我都要口沫橫飛說上老半天。
柳悅來了說一遍,吳伊他們組團來了說一遍,連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的莫秋趕來看我,我也要跟他說一遍。
后來易大壯拄著拐,抱著筆記本電腦來找我,往床邊一坐,打開電腦身殘志堅地用一只手敲打鍵盤,讓我跟他也復述一遍。
“……你不也在那兒嗎?”我不解道,“你是有個孿生兄弟還是怎么的?”
“沒沒沒,我是在那兒,但我沒有你會說啊。”易大壯猥瑣一笑,“三哥他們都說你的故事十分動人,高潮迭起,蕩氣回腸,有血有淚,情節緊湊,我就想著可以用現成的,也懶得我自己想了。”
蕭蒙事敗,被請去喝茶。易大壯將自己搜集到的證據公之于眾,向大眾表明美騰新研發的抗過敏藥存在藥品缺陷,臨床數據造假等問題。美騰制藥一日之內股票斷崖式大跌,不得不緊急申請停牌,未來能不能挺過去還未可知。
這些天聽說不少人想要采訪他跟他約稿,連之前報道過沈小石母親一案的紙媒主編柯雪子都想認識他,全被他拒絕了。
“我自己就能寫,干嘛便宜別人?”易大壯靠著驚人的毅力與決心,用一只手五根手指,敲打出了一篇篇新聞稿,放到自己賬號連載,兩天就漲到了百萬粉。
沈小石也關注了他的社交賬號,對于他新聞事件都能整成連載故事會的行為,直他真是個運營鬼才。
住到差不多外面的傷口愈合,能下地走路了,醫生讓我辦了出院手續。
盛珉鷗開著車來接我,將我接到了他的公寓。
一進門我就愣住了,他客廳里大大小小堆著許多紙箱子,將原本空曠整潔的客廳擠得滿滿當當。
“這是……”我捂著傷口,走路仍舊小心翼翼。箱子上每個都寫著字,“衣服”、“雜物”、“日用品”,似乎是打包搬家用的紙箱。
“你的東西。”盛珉鷗語氣平淡,邊脫外套邊往臥室走去,仿佛這一地紙箱完全不值得我大驚小怪。
我懵了片刻,追著他到了臥室。
“你把我東西全都打包搬來了?”
他將西裝隨手丟到一旁,又去解自己的領帶,聞掃我一眼:“有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怎么會有問題。
我心里樂開了花,努力控制著自己表情不要太蕩漾,忙不迭搖了搖頭。
“沒有,搬得好,搬得太好了!”
盛珉鷗將領帶同樣丟到地上,接著松開襯衫最上方的兩粒扣子與雙手的袖扣,在床墊上坐下。
“過來。”他曲著腿,朝我伸出手,招我過去。
我想也不想下意識便向他走去,握住他的手。
他輕輕拉拽著,讓我背靠著坐到他懷里,隨后擁住我在床墊上躺下。
我住院期間,他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哪怕方才進門,他也一如尋常,只是稍顯疲憊。
我以為他至多就是這樣了,不會再有其更多的情感流露。
但好像我錯了。
他不是平靜,他只是“看起來”平靜。
他緊緊抱住我,像個巨大的蠶蛹般將我包裹,腦袋埋在我頸間,語調低沉又緩慢。
“你之前問我,你死了會不會傷心。我不會,人都有一死,沒什么可傷心的。”他的氣息輕柔地吹拂著我的頸側,“但我會很憤怒。”
“我還活著,你怎么敢死?”
他收緊懷抱,聲音漸低,呼吸勻稱。
“我一直忍受著這個無趣的世界,所以你也必須陪我一起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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