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沒事吧?”鄭米米盯著我的臉,“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聽完她的一席話后,我的確不太舒服,心里不舒服。恨不得立時奔向盛珉鷗,與他把話說清楚,兩人在月色見證下相擁而吻,自此恩恩愛愛過一生。
但我又知道,如果我現在去與他對峙,他必定是什么也不承認的,說不定還要反過來罵我自作多情。
“沒事。”我對鄭米米笑笑,“冷氣吹得我有點頭痛,我到外面去待會兒就好。”
就算他死鴨子嘴硬什么也不認,我也顧不了這么多了。功虧一簣就功虧一簣,反正我臉皮厚,他不就我,我就去就他。
古有夸父追日,今有我陸楓追鳥。他不下來,我就一直跟他屁股后頭跑,看誰比誰耐性好。
我正要去露臺找盛珉鷗,突然被人擋住去路,一名秘書樣的年輕女人出現在我面前,說蕭隨光要見我和鄭米米。
我去看鄭米米,她也是蹙著眉一臉驚訝。
畢竟是長輩,也畢竟算是我半個恩人,我沖對方點點頭,讓她帶路。
“我姨父怎么會要見你?”鄭米米勾住我胳膊,輕聲與我耳語,忽然遠遠看到前方蕭隨光身旁的蕭沫雨,豁然開朗,“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表姐和他說了什么。太陰險了,我都沒告狀她又玩小明星,她竟然在姨父面前先編排起我來了。”
蕭隨光要見我,也不是什么大事。鄭米米父母皆在國外,她只身回國,交了個名字都沒聽過的“男朋友”,作為長輩,要見我是情理之中。
“你就是米米男朋友吧。”蕭隨光臉上掛著慈藹的笑容,伸手與我相握,“長得很帥氣啊,米米真是長大了,眼光不錯。”
“您好蕭先生,久仰大名。”我和蕭隨光握了手,轉頭便看到蕭蒙也對我伸出了手。
“我是蕭蒙,算是米米的哥哥,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說著還從兜里掏出來一張精致的燙金名片遞過來。
我雙手接過了,不好意思道:“今天這身衣服新買的,沒帶名片……”
“沒事沒事,下回給也是一樣的。”
我當然不會以為他是真的想要我名片,什么有事盡管找他,也不過對方的客氣話罷了。這世上有事能盡管找的,除了我哥不作他想。
說到底,別人家的哥哥哪有自己家的哥哥好。
“聽說你們是在拳館認識的?”蕭隨光問。
我和鄭米米本就是徹頭徹尾一場謊,騙騙蕭沫雨那個嫩頭青還好說,到蕭隨光這兒就有點編不下去。他的目光太深邃老辣,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所有的偽裝。
“嗯……是。”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了。”
“倒是不小了。”
“是,是不小了。”
我也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長輩式盤問,背上汗都要被問出來,就怕對方緊跟著問我一句大學哪兒上的,我一個口快老實答了。
所幸鄭米米看出我窘迫,上前挽住蕭隨光一邊胳膊,撒著嬌道:“好啦姨父,您這是調查戶口呢?我們才交往沒多久,您別給他那么大壓力。”
蕭隨光笑道:“看來是真的大了,胳膊肘知道往外拐了。”
鄭米米臉頰一紅,嬌嗔道:“姨父,表姐也找男朋友了,還是個大明星呢,您下次也讓她帶給您看看唄。”
踢皮球一腳踢到蕭沫雨面門上。
蕭隨光立時看向自己女兒:“哦?又換了?”
一個“又”字用得相當精辟,給旁人留下諸多遐想空間。
蕭沫雨忙低頭喝了口手里的葡萄酒,用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蕭隨光從鼻腔底部冷冷哼了聲,有一瞬間整個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顯然是極不認同女兒行徑的。
但很快,對上我時,他又變作慈祥的長輩模樣。
“對了,小盛也喜歡打拳,這個他能和你們聊。”蕭隨光與先前那名女秘書偏頭交代兩句,對方鄭重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小盛”是誰,我就是不用腦子想,光看蕭沫雨和蕭蒙陡然沉下來的面色就知道了。
蕭沫雨顯然不想跟盛珉鷗碰上,借口去洗手間,溜得飛快。
蕭蒙倒還不至于表現那么明顯,虛情假意了一番,說自己也很久不見盛珉鷗,十分想念云云。分明方才在露臺上兩人不可能不打照面,裝得跟真的一樣。
“陸先生,你這表很有意思啊。”蕭隨光看到我的手表,顯出濃厚興趣。
我一愣,將衣袖拉高,手腕上是一塊玫瑰金的機械表,配得皮手帶,要說有意思,也只有一點有意思。
“咦?”鄭米米驚訝道,“這表沒指針啊,怎么看時間?”
我給她解釋:“這是三問表,看時間不看指針,用聽的。”說罷我一撥表側的撥柄,不一時,表芯發出三種不同的節奏聲音,每個聲音都清脆悅耳,猶如鳥啼。“現在是八點十八。”
鄭米米探頭去看蕭隨光手腕上的時間,一看果真是八點十八,大呼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