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珉鷗看著那表,駐足重新替自己戴上。
我擦著他離去,腳步沒有絲毫留戀。
這半個月來,我和他基本沒有什么直接交流,有也是因為沈小石,因為姚婧的案子。我忍得實在很辛苦,要是他再沒什么表示,這招以守為攻、以退為進就要宣告失敗,我只能另想法子,逼他現原形。
想那羅密歐談場戀愛也不過爬個朱麗葉的陽臺,到我這三十六計都要用上,艱難程度不亞于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役。盛珉鷗再不就范,我怕是要用上非常手段,讓他不得不從了我。
小師姐說了,晚宴大人物云集,我不能給她丟臉,讓我去買套貴一點好看一點的正裝,錢她來出。
有這樣的金主買單,我自然不會手軟,從頭到尾裝備買齊,還在店里選了塊剛收的名牌手表,絕對給鄭米米掙足面子。
到了晚宴那天,柳悅和沈小石見我快下班了換上一身黑色西服,脖頸還系了領結,都要把下巴驚掉。
“什么情況啊楓哥……”柳悅捂著唇驚呼,“你今天怎么穿這么帥,要去相親啊?”
我撫了撫剛用發膠抓出來的發型,笑道:“沒有沒有,只是去參加一個宴會而已。”
沈小石圍著我打轉,問道:“楓哥,我上次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只手插在褲袋里,松了松領結道:“真不是女朋友,就是幫朋友個忙,給她撐撐場面。”
說話間,門外響起喇叭聲,我沖兩人打了招呼,提前十分鐘下了班。
鄭米米今天算是坐實了自己富二代的身份,開著輛一看牌子就很“壕”的商務車來接我,還配了專職司機,開關門都不用自己動手。
我坐進車里,不小心看到當鋪門口沈小石與柳悅皆是無比震驚地看著我這邊,一臉我什么時候被富婆包養的表情,別開眼只當沒看見。
“師弟你在當鋪工作啊,這個職業好特別。”鄭米米順著我視線看過去。
“混口飯吃罷了,什么工作都一樣。”我沖她笑了笑,問她等會兒還有什么要注意的沒。
她摸摸下巴道:“要不你幫我刺激刺激我表姐夫吧,看他能不能被刺激得醋意大發,從而發現內心深處對我隱藏的愛意。”
我驚嘆地看著她,實在很想握著她的手大喊一聲:“親人啊!”
鄭米米被我看得有些毛:“怎么啦?”
“沒什么,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我說,“沉疴需重藥,心思深的人,就要不擇手段。”
鄭米米被我說得一愣一愣,但也非常同意我的理論,不住點頭道:“沒錯,就……就是這樣的!”
到了宴會現場,不得不感嘆果然是大公司辦的慈善晚宴,財大氣粗包下整座金碧輝煌的會議中心不說,還在門口鋪了條長達五十米的紅毯。走在上面仿佛化身為參加電影節的影帝影后,不自覺就昂首挺胸起來,露出自己最得體的微笑。
一進宴會廳,不少人目光投射過來。
我當然不會覺得是在看我。鄭米米今天梳了個干凈的長馬尾,穿著件掛脖的銀色流蘇晚禮裙,走路時身后長長的魚尾拖擺跟隨搖曳,像條活色生香的銀色美人魚,招了不少人目光投注。
“他們都在看我呢。我今天一定美得跟仙女一樣。”鄭米米用著只有我們倆才能聽到的音量道。
“是的,你就是今晚最閃亮的那位仙女。”我附和她。
鄭米米笑得越發開心,突然她勾著我的手一緊,將我往特定的方向拉扯。
“發現目標,你準備一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準備什么,她又停下,用比往常更甜美嬌嗲的聲音道:“師兄你來的好早呀。”
盛珉鷗手里舉著香檳,正在和別人講話,聽到她聲音蹙眉看過來,卻一下子看到了我。
雖然他看起來很平靜,但老實說這種時候“平靜”反而是種奇怪的表現,正常人多少也會驚訝一番,更何況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足有兩秒才錯開移向鄭米米,說明他內心其實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無動于衷。
哎,瞧瞧我都被逼成什么樣子了,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要出一本書,就叫做《教你怎樣解讀心上人的表情——一百條有用小知識》
“我也只是剛到。”他說著,向我們介紹方才與他交談的女子,“這位是《清灣都市報》的主編柯雪子女士。”
“啊!”鄭米米還沒有什么表示,我便激動地上前握住了柯女士的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您的那篇《罪惡之手》實在寫得太好了。”
我之前特地記了那篇報道的作者名字,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真人,這個倒不是演的,的確有那么點驚喜的成分在。
柯雪子看得出已經不再年輕,但保養非常好,只在大笑時眼角才會浮現一點細紋。
她性格爽朗,見我能準確說出文章名稱,便對我格外熱情,與我說了許多。
如果鄭米米和盛珉鷗也能插上嘴,倒也四個人相談甚歡,偏偏他們倆只是圍觀,全程靜悄悄的,就顯得有些尷尬。
而我多數時候其實也不怎么能接上柯雪子的話,一直“嗯”、“是”、“對”的這么交流著,著實讓人心累。
誰能想到這位主編還是個話嘮?
“米米,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你表姐嗎?”我實在受不了這一個人的表演,逮著柯雪子換話題的空檔,忙給鄭米米使眼色。
鄭米米聽到我對她的稱呼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哦對對對,我剛好像看到我表姐了,我們過去吧。”她朝兩人頷首,“那我們先失陪了。”
我沖似乎還沒盡興的柯女士點點頭,走時又輕輕拍了拍盛珉鷗的肩膀道:“待會兒見。”
盛珉鷗視線在我手上劃過,留下一道冰冷的觸感,隨后仰頭一口喝盡杯子里的香檳,并無任何語。
“我感覺我表姐夫生氣了。”鄭米米走出一段了,對我小聲道。
“你哪兒看出來的?”我從路過服務生托盤里拿了兩杯香檳,一杯給她,一杯給自己。
鄭米米接過了,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道:“你不懂,這是女人的直覺。”
我莞爾,還以為她有了什么神技。
“那就祝小師姐你的直覺應驗吧。”說罷與她碰了碰杯。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