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說……”他換了個說法,“你和我一樣,對他有欲望。”
呼吸一窒,緊了緊手里的磚,我朝他一步步走近。
“我和你不一樣。”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我自己,“我不會送他死貓做禮物。”
也不會明知道他在黑暗邊緣徘徊,還試圖拉他一起沉淪。
齊陽不以為然:“但他很喜歡。”
我上前一把揪住他領子,將他抵到墻上,揚起手上的磚朝他冷笑道:“我看你也很喜歡挨揍。”
齊陽直直盯著我,視線從鏡片下透出,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感。
“你太干凈,身上連奶味都沒消,還是個一派天真的小崽子。”他毫無畏懼道,“你這樣,是永遠也得不到他的。怪物只會喜歡怪物,異類吸引異類,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他的話瞬間使我怒火萬丈,手起磚落……重重拍在他身后的水泥墻上。
那半塊磚不知道受了多少風吹日曬,早已變得酥脆不已,立時便四分五裂,碎屑刮擦著齊陽的側臉簌簌落下。
他唇角掀起一抹諷笑,眼神好像在說:“看吧,我就說你是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連見血都不敢。”
我攥緊他的衣領,一字一句怒罵道:“我懂你媽!”說完猛地一個頭槌,襲向他面門。
齊陽霎時發出痛苦的呻吟,顫抖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退后幾步,見他蹲在地上從指縫里不住透出鮮血,嫌棄地擦了擦腦門。
“無論他是什么,都不屬于你。”
我轉身離去,將齊陽一個人丟在小巷。之后幾天都有些忐忑,怕齊陽那個神經病跑到盛珉鷗面前亂說。
但好在風平浪靜,輔導繼續,盛珉鷗之后并沒有提任何有關齊陽的事。
就這樣,我將自己對他的渴望深埋心底,尋找任何與他獨處的機會,整個寒假幾乎都和他黏在一起。
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但那會兒我畢竟只有十六,還太過青澀,難免……就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寒假的最后兩天,經過多日死皮賴臉的苦苦哀求,盛珉鷗終于同意讓我留宿。
我興奮不已,那一整個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
身旁就是朝思暮想的體溫,哪怕冬季寒冷,只是想到能離他這樣近,我的身上就出了層熱汗。
實在睡不著,黑暗中,我盯著他的側臉,忍不住撐起身,挨近了用眼睛仔細描摹起他的五官。描到雙唇時,我有些入迷,一個沒忍住,屏住呼吸俯下身,極輕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實在是美好又惹人上癮,誘我一再深入,好似罌粟花般叫人難以割舍。然而就在我伸出舌尖要擠進他唇縫的一剎那,我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危險的事。
我慌張抬頭去看盛珉鷗的雙眼,發現他并沒有因我的騷擾有醒來的跡象,跳到嗓子眼的心臟這才落回原處。后怕地悄悄呼出一口氣,我重新躺回自己那邊,這次終于得以安睡過去。
翌日一早醒來,盛珉鷗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打工。我揉著眼起身,大大升了個懶腰。
他從我身邊的柜子上拿鑰匙,不小心碰落一本書。我彎腰替他去撿,兩人的手疊到一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像觸電一樣將我一把揮開。
我愣了愣,有些委屈地收回手。
他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道:“睡醒了就自己走。”之后將書放回原位,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那天之后,他就開始疏遠我。
先是以自己學業繁忙為由,推掉了對我的輔導,再是無論我怎么撒嬌耍賴,都拒絕與我見面。他完全將我隔絕在他的生活之外,不允許我的靠近。
這樣明顯的態度變化,傻子都知道有問題,更何況我又不傻。
我突然意識到,他知道了。我的妄想,我的癡念。我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他其實什么都知道。
上學時,我曾聽老師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位漁民,每當他出海捕魚,成群的鷗鳥便會落到他的船上,與他親昵嬉戲,他的父親知道后,便和他說:“我聽聞你很受鷗鳥的喜愛,它們都會聚集到你身邊。你去抓一只回來,讓我玩一下。”
可當這個人第二天再去海邊,那些鷗鳥卻只是在上空盤旋飛舞,再也不曾落到他的身邊。
鷗鳥感知到漁民的心思,舞而不下。
盛珉鷗也感知到我的心思,從此以后再也不親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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