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了聲口哨:“十五萬的表,脫手了。”
花襯衫的表剛上朋友圈展示不足半小時就有人吃下。鑒于是精密的貴重物品,容不得磕磕碰碰,又問明客戶正在清灣市出差,住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內,于我回家正好順路,便約定晚上親自給他送去。
到底十幾萬,我也不敢坐地鐵,怕有閃失,就叫了輛出租車直達酒店,打算回頭再找魏獅報銷。
酒店是座高聳的摩天大樓,外墻玻璃盡顯夜晚的璀璨霓虹,大堂通透典雅,熏染著沁人的香氣。
許是今天有什么酒會活動,不少人自門口下車,穿著正裝晚禮服步入酒店,衣香鬢影,一派上流氣象。
只是等我一進去,大概我這一身邋遢的穿著實在不像這里的客人,便有門童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我找人。”
與客戶說了我已到達,客戶回的很快,讓我等等,說他馬上下來。我沖門童笑笑,走去一旁的沙發會客區。
還沒等我落座,門口停下一輛線條流暢的銀色跑車,讓我不由多看了兩眼。
從副駕駛座下來一位身材婀娜的年輕女性,緊裹的紅裙將她的腰肢收得極細,微涼的天氣下,她在肩頭披了條黑色羽毛的披肩,卷發紅唇,十分美艷。
扭臀繞到駕駛座,等到駕車的男人開門下車,她便嫻熟地勾住對方的臂彎,如女王一般踩著高跟進入酒店的旋轉門。
我站在那里,目光一錯不錯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幾天而已,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
他與之前大多男士一樣,穿著正式的禮服三件套,戴著黑色領結,胸口露出一角雪白的帕巾。
不一樣的是,他身材很好,扣了腰間的一粒扣子,更顯猿臂蜂腰,身高腿長。
他們要進電梯,就要經過我,經過我,盛珉鷗便不可能對我視而不見。而這時盛珉鷗也的確看到了我,并且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他眼里一剎那涌現出讓人膽怯的寒意與狠毒,仿佛一位無人敢忤逆的暴君,驟然發現自己床上竟然躺著一只骯臟的虱子。
拂去就好?不,虱子縱然渺小不值一提,也不意味著它能隨意冒犯。透過眼神,我便明了他有多想將我這只“虱子”處以極刑,碾死在當下。
但也只是一剎那,眨眼功夫,裹著冰霜的惡意褪去,他又人模人樣起來。
“這是……”紅唇美女視線在我和盛珉鷗間來回移動,目露疑惑。
盛珉鷗垂首朝她勾起抹得體的微笑,啟唇正要說什么,我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話頭。
“哥,這是誰?”我笑著問他,“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盛珉鷗唇邊的笑意一僵,斜睨過來的眼眸,冰冷比方才更甚。
他緩緩開口:“他是我弟弟。”
美女有些錯愕:“你還有弟弟?怎么沒聽你提過?”
我無畏地直面他刀鋒一樣的目光,又是一笑:“因為我這十年都在坐牢。”
美女臉色一白,驚疑地打量我。
盛珉鷗徹底沉下臉,扯出被美女挽住的胳膊,道:“沫雨,你先上去,我和……我弟說兩句話就來。”
那美女似乎還想問什么,但此時外面又來了幾位打扮隆重的男女,她像是怕被人注意到,一下閉了嘴,整理好表情,朝盛珉鷗微一頷首,刮著香風離去。
美女走后,盛珉鷗看也不看我,沒有說一個字便往外走去,似乎篤定我一定會跟上他。
我扯了扯嘴角,等他走出一段,拖著腳步跟了過去。
盛珉鷗倚靠著酒店外墻,低頭攏住火,點燃了唇上的煙。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橘紅的火光在暗夜里閃爍,他夾住煙,眉眼因朦朧的煙霧顯得有幾分頹然。
我走向他,試圖活躍氣氛:“怎么,真的是你女朋友嗎?”
“陸楓……”他低沉的嗓音透過夜風傳過來,叫我微微愣神。
十年了,這還是十年來我第一次聽他叫我的名字。
他望住我,再不掩飾自己的涼薄兇狠。
“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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