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短幾秒鐘內發生了很多事——之前他們鬧出的動靜不小,甚至把韓越和裴志他們都吸引了過來,韓越剛走到門口,就恰巧把這最血腥的一幕盡收眼底!
然而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只見楚慈那一刀的余力未消,鋒利到極點的刀刃硬生生挫斷了高良慶的頸椎骨后,帶著沖天血霧一刀狠狠劈中了迎面沖來的韓老司令!
這一刀的余勢其實并不深,但是那刀刃相當非同一般,基本上沾了肉就自動咬進去。韓老司令沖過來的速度很快,完全來不及躲閃,當即就被那迎面一刀狠狠刺進了前胸!
那一瞬間對韓越來說就好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滿世界的鮮血讓他心膽俱裂。當刀刃剎那間穿透韓老司令的身體,又從他后背一刀突出的時候,韓越甚至恍惚覺得,自己也死去了一回。
剎那間世界完全是靜寂的,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作,韓老司令倒在地上的過程被無限制拉長,就仿佛一出無聲的啞劇。
——砰!
韓老司令仰天摔倒,口角里瞬間溢出血來。
這一聲驚醒了所有人,饒是高良慶那幾個見多識廣的手下都被駭呆了,拔腳去追的時候還腿軟了一下,聲音也劇烈的發著抖:“抓……抓人!殺人了!殺、殺人了!”
楚慈猛的一收刀,反手一肘撞碎玻璃窗,從窗臺上一躍而下。
酒店二樓并不高,下邊還有個遮雨棚,因為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邊賀壽,后門小巷便十分冷清。
韓越眼睜睜看著楚慈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腦子就好像因為過度震驚而魔怔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看不見。
他最后只能恍惚間意識到,楚慈的動作竟然那樣流暢,不管殺人時那駭人的一刀也好,逃脫時利落跳樓的當空一躍也好。他只知道楚慈是穩重溫文而有風度的,卻不知道他也會這么靈活,甚至給人一種凌厲的感覺。
……我怎么沒有早點親手殺了他呢,韓越想。
我應該早就把他抓住,然后一點一點的,扼死在自己手里才對。
“韓越!韓越!”裴志猛的按住韓越,阻止他也沖到窗口去追楚慈:“讓楚慈走!你快點過來看看韓司令!快啊!”
韓越一個激靈,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被冰水澆了個透,雙手都在顫抖。
韓老司令沒有斷氣,那一刀貫穿的是右胸,大概切斷了心臟血管,鮮血不停嘩嘩嘩的噴涌而出。韓越在戰場上見過比這更重卻仍然能救回來的傷勢,他迅速脫下外套止住出血創口,沉聲吩咐:“去叫救護車!先去附近醫院急救,然后通知軍委聯系醫院,準備血袋做好搶救準備!”
本來在現場就沒幾個人,一邊要去抓楚慈,一邊要顧及高良慶和韓老司令,情況立刻就開始手忙腳亂。有幾個人打算出去叫更多同事進來,但是還沒出門就被韓越厲聲喝止了:“都給我站住!從現在開始起封鎖消息,在通知軍委之前一個字都不準漏出去!”
“但是韓二少,抓捕逃犯的事情……”
“什么逃犯!”韓越霍然起身,聲音都尖利得變了調:“司令都這樣了,你他娘的還抓什么逃犯?!滾去叫救護車!”
那手下被駭了一跳,連滾帶爬的跑去打電話,差點迎面摔了一跤。
韓老司令很快被送到醫院搶救,而高良慶則徹底沒救了。他的頸骨被整個絞斷了,可能走的時候連痛苦都沒來得及感覺到。
醫院走廊上鬧哄哄的,高家人和韓家的親戚混亂成一片,司令夫人慌得幾乎昏過去,被護士手忙腳亂的攙扶到一邊輸液去了。一大群韓家親戚陪著她,全都熙熙攘攘的擠在隔壁病房里。
地面上還殘留著韓老司令被運進搶救室時淌下來的血跡,被人走來走去的踩多了,就變成了一種沉重而猙獰的暗紅色。
韓越站在搶救室外的走廊上,對著窗口點起一根煙。他其實并不在抽,只看著那根煙頭微渺的火星,看著它一點一點,緩緩燃盡。
天色即將暗下來的時候,烏云不知道從何處聚集而來,空氣中布滿了咸濕沉悶的水汽,應該要下雨了。韓家一個手下快步走到韓越身后,欠了欠身,低聲道:“韓二少,實在抱歉,我們找不到那個在逃犯。把司令送到醫院的時候耽擱了最佳搜索時機……”
韓越打斷了他:“司令情況怎么樣了?”
“司令的手術快做完了,但是還沒脫離危險期,醫生說今晚還要再觀察。”
韓越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把煙狠狠摁熄,隨即大步往外走去。那個手下趕緊拔腳跟在后面,一邊追一邊問:“韓二少您上哪里去?我們已經在封鎖飛機場和車站了,請相信我們一定會……”
“不用了。”韓越古怪的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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