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他扛著楚慈大步走了出來。包廂門前,酒店經(jīng)理親自領著一排少男少女們恭候著,一看韓二少這陣勢,當時就呆住了:“您這是……”
韓越理都不理,直接踢門而入,把楚慈往沙發(fā)上一摔。
侯瑜跟在后邊流著汗解釋:“韓二少的屋里人,哈哈,心尖兒,倆人耍花腔呢哈哈哈……”
楚慈猛的從沙發(fā)上翻身坐起,緊接著就被韓越慢條斯理的按了下去。
“別怕,不是什么大事。”他淡淡的說,“哥幾個聚會,叫了一幫小孩兒來作陪,所以我?guī)夏悖瓫]有其他意思。”
韓越這幫人經(jīng)常聚會。哪家發(fā)生了重要棘手的事情,就要聚會來請求幫忙;中央有什么最新動向,就要聚會來互相通氣;誰的親戚朋友開了酒吧派對,就要聚會去捧場增光;哪怕什么事情也沒有,也可以聚個會來聯(lián)絡感情。
雖然歡場中少不了新鮮水嫩的交際花們作陪,這幫太子黨們還是習慣于帶上比較親近習慣的男女朋友。這種所謂的男女朋友,跟歡場作陪的小姐少爺們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于他們頭上有固定的標簽,只有特定的金主才能動,沒有金主點頭,別人輕易動不得。
比方說裴志就帶了他最近新寵的女伴,據(jù)說是某某樂團的大提琴手,笑起來秋波蕩漾,動人極了;侯瑜也帶了一個時下當紅的帥氣小生,年齡不過二十不到,眼下已經(jīng)紅遍半個亞洲。至于侯宏昌,他跟這里的女老板、歡場中著名女強人成旭蓉交情曖昧,他人這邊一落座,那邊成旭蓉就裹挾著一陣誘人的香風迎了上來。
一起來的其他朋友也大多帶了各自的伴兒,就算有些沒帶的,包廂里也完全不缺年輕貌美的各色男女供他們隨意挑選。一時間房間里歡聲浪笑響作一團,到處都能看見袒胸露背的美人兒們。
相比較之下,肅然默坐的韓越和臉色冰冷的楚慈就顯得格外不合群。就算有人想借機親近韓二少,也顧忌著韓越周身彌漫的低氣壓而不敢接近。
成旭蓉飛了個媚眼,戳戳侯宏昌:“阿昌,韓二少今天被誰得罪了,怎么板著個臉?他邊上坐著的那冷美人是誰?”
侯宏昌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堂兄侯瑜借口打斷了他:“韓二跟誰在一起還需要過問你的意見不成,他愛帶誰帶誰,你是派出所民警啊盤問人家祖宗十八代?”
成旭蓉從沒見過一向開放會玩的侯瑜如此疾厲色的神情,一時整個愣住了,卻見侯瑜一下子變了臉,又是往常嬉笑浪蕩的模樣:“韓二那個枕邊人還真不是你夠資格能打聽的。你有這份閑心,不如跟宏昌好好培養(yǎng)下感情,不然就被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們蓋過風頭嘍。”
“……侯大處長就是喜歡開玩笑!”成旭蓉作勢拍了侯瑜一下,又嬌笑著抹了把嫵媚光滑的金褐色卷發(fā),問:“阿昌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都不來看人家?”
她不提還好,一提侯宏昌頓時黑了臉:“你沒看新聞?”
“是說昨天的車禍?真是的,那算什么大事!半個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家手眼通天,怎么連死個區(qū)區(qū)民工的小孩兒都解決不了?”
房間里雖然喧鬧,但是成旭蓉說話中氣足,調(diào)子又媚,坐在不遠處的韓越楚慈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韓越目光動了一下,看見楚慈突然偏了偏頭,往成旭蓉那里看了一眼。
昏暗的包廂里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是韓越卻覺得他這一眼極其深刻,仿佛挾卷著什么實質(zhì)性的力量一般,極其冷凝的定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這可真是有趣了。韓越認識楚慈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特意的去看一個女人。
“還不都是那些媒體跟網(wǎng)絡到處亂說,否則哪有這么大麻煩。要擱以前隨便賠點錢也就完事了,誰想到那天搞得這么敗興!”
“那你現(xiàn)在怎么辦呢?”成旭蓉眼珠一轉,嬌笑起來:“有了。那孩子的爹媽糾纏你不放,無非就是想多訛你點錢,我聽說那是一對外地民工來著?你干脆多出點血,拿個幾十上百萬的丟給他們,保管他們乖乖回老家去。你覺得怎么樣?”
侯宏昌猛的一拍桌子,滿臉不耐煩:“我知道他們是為了錢!老子就是恨這種刁民為了錢就什么都敢干,你知道他們搞出了多大社會輿論嗎?早上我爸跟我大伯還把我叫去罵了一頓!這錢老子一分都不給他們,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成旭蓉噗嗤一笑:“好啦我的侯小爺,你在賭場上一夜之間就能輸?shù)羯锨f呢,在乎這點小錢做什么?”
“賭場上扔錢我還能得個樂呢!這能一樣嗎?!”
侯宏昌猛的灌了口酒,正肆無忌憚的拍桌子大罵,突然只見面前的椅子被人拉開了,緊接著韓二少家那個脾氣特別大的工程師自然而然坐了下來。
他動作這樣平緩從容,以至于侯宏昌心里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聽說這人還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果然舉手投足跟歡場里混的人有很大不同,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倒是讓人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生不起什么狎昵猥褻的心思。……難道這就是人家說書念多了,所以腹有詩書氣自華了?
“侯先生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楚慈微微笑著,目光盯著侯宏昌的眼睛,似乎要直直釘進他眼窩里一般。
“——這樣吧,聽說您喜歡賭兩手,正好今天晚上咱們都有時間,不如來打幾圈牌,改善下心情?”
周圍靜寂了幾秒,韓越坐在邊上,微微皺起眉看著楚慈。
侯宏昌笑起來:“喲,看不出楚工也玩兒牌!不過咱們一般都賭大的,十萬塊錢做一局,你家韓二少出錢嗎?”
韓越微微顯出一點笑意,調(diào)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看著楚慈不說話。
楚慈偏過頭,半空中盯了韓越一眼,默然不語。
“……你這是什么表情啊。”韓越笑起來,“難得你問我要什么,我能不給嗎?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你盡管玩兒去吧。”
楚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jīng)面向侯宏昌,微微一笑:“——那咱們就來兩把梭哈,您看怎么樣?”
“梭哈?好,好!”侯宏昌被酒氣一激,興趣勃發(fā),立刻拍桌大笑:“我倒要看看,老子今晚能從韓少口袋里贏走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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