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小之徒,翻不起大浪。有父皇在,有衍哥兒將來長大幫父皇,他們只會像這只鳥一樣,驚弓而散。”
他輕輕松開衍哥兒的手,那小小的箭矢離弦而去,雖未中目標,卻帶著一股稚嫩的銳氣,沒入不遠處的草叢。
衍哥兒興奮地拍著小手:“飛走啦!壞鳥飛走啦!”
蘇晚晚端著一盞剛沏好的碧螺春裊裊走來,清新的茶香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玫瑰氣息。
她將茶盞輕輕放在陸行簡手邊的石桌上,順勢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拿起絲帕,溫柔地拭去衍哥兒額角因用力沁出的細汗。
“陛下也莫要太過勞神。”
她聲音清越,如通玉珠落盤,“寧王已成困獸,江西官場也清理干凈了。魯王那邊……”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隨即又化作溫柔,“跳梁小丑,自有王師雷霆掃蕩。倒是你,昨夜批奏章又到三更。”
陸行簡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潤的瓷壁,也觸到她微涼的指尖。
他反手握住,將那柔荑包裹在自已寬厚的掌中。
裊裊茶煙升騰,模糊了他眉宇間揮之不去的冷峻與疲憊。
他低頭抿了一口清茶,甘醇微澀的滋味在舌尖化開,目光落在身邊溫婉的妻子和活潑的兒子身上,深潭般的眼底終于漾開一絲真切的暖意。
“無妨。”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記足,“有你們在,這江山,朕守得住。”
水榭外,蟬鳴漸起。
荷塘里,新荷亭亭,粉白的花苞在碧葉間悄然孕育。
風過處,帶來陣陣清甜的荷香,將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溫柔地籠罩。
……
監察御史張鰲山上奏折,說江西的盜賊自從用兵以來,每年上報的斬獲不下萬人。
如果不是虛報,盜賊應該已經滅絕了。
可實際上,江西的盜賊不僅沒有滅絕,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猖狂。
可見江西上下蒙蔽,虛報剿匪數量。
以至于朝廷兵威日損,盜賊數量反而不停增長。
當地官府于是倡議招撫之說,以圖逃避罪責,招撫榜文都不敢指斥賊首名姓,稱作新民。
江西各地衙門待到盜賊如過客,百姓懼怕盜賊如官府。
盜賊公行劫掠,官府不敢捉拿。老百姓之間甚至流傳著盜賊真威風、我干嘛不加入盜賊的說法。
奏折又說,江西的總制都御史俞諫愎而寡謀,建議別選有威望者以代之。
陸行簡看到這封奏折,氣得摔了茶杯。
官匪勾結到如此地步,真是朝廷的奇恥大辱!
奏折還提到平定盜賊的方法,選舉內外官員曾經戰陣素有智謀者五六員,添注江浙布按兩司職任,分領邊土官軍于饒州、撫州、衢州等地,分營守備。
守巡等官督調糧餉,各守其境,不得擅調,遇有小警即便剿捕。或有流劫轉相截遏其斬獲首功,殄滅全勝然后奏報行賞。
或捷報未幾而敗亡隨見,則治以欺罔之罪。
若復招撫以緩寇遺患,則以失機論之,如是則委任責成,而盜賊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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