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在門外悄聲聽著他們父子對話,知道會長錦叔都沒發火兒才放心。
來時路過畢攬星的病房,床頭放著一些切好的水果和幾本拆掉熱縮膜的小說,看來他父母也來探望過了,現在正睡著。
白楚年從門口坐下來,沉默靠墻聽著里面教訓和哄慰的話,會長難得不那么嚴肅,錦叔的安撫信息素從門縫里溢了出來,圣誕薔薇的氣味無比溫柔,即使從a3級游隼alpha腺體里散發出來,白楚年也沒感受到任何壓迫感和不適,和他的白蘭地信息素大相徑庭。
就算有了孩子,白楚年也不確定自己劇烈凌厲的酒味信息素能不能安撫到它,蘭波說得沒錯,他還沒到能做父親的年紀。
越想越低落,白楚年沮喪地低著頭坐在地上,氣壓低得頭頂快要升起一團掉雨點的烏云來。
病房門被輕輕拉開,逸小臂掛著外套走出來,看見白楚年就坐在門口有些驚訝。
“怎么沒回家。”逸彎下腰問他。
“等蘭波呢,他在實驗室。”
逸笑笑:“實驗室和病房區不是離得很遠嗎?來看陸和攬星的?”
“嗯,都是我學員嘛。”白楚年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畢竟是猛獸類alpha,與兔子omega有著天生的體型差,他一站起來,看著會長的視線就從仰視變成俯視了。
“你沒受傷吧。”
“我能受傷?今天就是再來兩個a3我也照樣……”
逸忽然抬手,摸了摸白楚年的頭。
白楚年僵住,忘記收回去的獅耳呆呆撣了撣。
“蘭波在研究所的那段實驗視頻我看過了,你的我也看過了。”
“......老大你沒罰我解雇我,我就很感激了,哈哈哈。”
“你是很堅強的孩子。之前的事陸都和我說了,不要覺得自己是外人,從你來家里那天起,我們就默認你是我們家的孩子,這話從沒對你說過,或許我早該告訴你,我總是忙于工作,和你們溝通太少了。”
“真的?”白楚年垂著眼皮,答應的時候嗓子更得厲害。
“嗯,當然真的。陸跟我們提起你的時候,叫的是‘哥哥’,他也很懂事,只是心口不一罷了。這次任務你讓陸停止任務撤離我也知道了,我希望你每次下命令時是權衡過他們的真實實力做出的決定,而不是因為考慮到他們的父母是誰。”
“是……”白楚年出神地細細品味了一下會長的話。
“任務完成得不錯,休息一陣吧。”
陸上錦哄睡了陸,也從病房里出來,看見小白紅著眼睛站在逸面前背著手低著頭一副聽訓的樣子,抬手拍他肩膀:“少擺可憐相,臭小子,跟研究所那批藥劑的合同談成這樣我還沒抽你呢,等這事兒一了結,你趁早去我那上班兒去,好好跟前輩們學學怎么做生意,聽見沒?”
“聽見了。”
“早點休息吧,啊,走了。”
望著陸上錦搭逸肩膀從病房區走廊離開,白楚年輕輕靠到墻邊,舒了口氣,松了松項圈。死海心巖項圈是用來壓制他腺體細胞過速發育的,他越感到勒頸和窒息,越說明身體精神狀態不穩定,越趨近惡化。
白楚年摸了摸自己頭發,發絲上好像還余留著會長手指的溫度,一下子被寬慰了,這些天一直覺得勒頸的項圈也變得寬松不少。
他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去,正好碰見從走廊對面過來的韓行謙。
“韓哥,他沒事吧?”
“一切正常,我們也都還在等數據。”韓行謙安慰地拍了拍他肩頭,“別緊張,我覺得他……要比我們曾經想象的更神秘,以我們人類現有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殺死他,你放心好了。”
“少扯了,哪有那么厲害,他那么小一只。激光,強酸,還有高溫,哪個傷不到他?”
韓行謙搖搖頭:“只要他愿意,他的輻射可以控制光子躍遷,控制電荷,或者調轉磁場,他體內能源源不斷產生高壓電,比任何人類已測出的雷電能量都要高,保守估計他的能量大于世界現存的任何一座核電站,而且他竟然有接受信徒信仰并且有針對性回饋愿望的能力,真的,不止是自然學家觀測到的人魚首領那么簡單,他能操縱的領域可能是我們未知的。”
白楚年:“……其實是個很軟很溫柔的小o而已,你都沒見過他用尾巴尖給你比心,特別可愛。”
韓行謙:“是嗎,在你眼里是這樣的嗎。如果是你的話,我們定義你為生物機能數據所能達到的天花板,但蘭波這樣的生物在人類字典里,我們定義他為‘神’。”
“……”
韓行謙:“所以即使他在虛弱期被研究所殘暴對待,卻至今都沒復仇,你知道為什么嗎。”
白楚年抿唇考慮:“他在憋大招呢?”
韓行謙嘆了口氣:“雖然很難聽,但我實話說,站在陸地和海洋的角度上來看,人類存在的意義弊大于利,人類消失對尤其是海洋來說不會是毀滅,只會是緩慢重生。
現在看來蘭波雖然憤怒但都還沒表現出來,可是從他開始放任潛艇泄漏感染藥劑擴散的態度來看,他已經對人類非常不滿或者說厭惡了,已然是放任自流撒手不管的心理。現在我只能希望你活得久一點了,有你在,他還會有所顧忌,做什么事都會考慮你的想法和安全,投鼠忌器就是這個意思。”
白楚年皺眉反駁:“這里面哪件事能怪得著他?一群人在你地盤上可勁兒造,換你你樂意嗎。”
韓行謙笑笑:“一提媳婦你就跳腳,我沒說他不對啊,在其位謀其事而已。算了,你去我辦公室躺一會兒,等會數據測完我叫你,這次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