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絢麗的人魚成群游來,遠遠地停在沉船遠處,戰戰兢兢望著蘭波,水中的血腥還沒散去,碎肉像下雨一樣落地,上百條鯊魚在這里爭搶食物,襯得蘭波像位暴君。
躲在遠處的人魚群中擠出來一個游泳搖搖晃晃的小嬰兒,扭著金色魚尾慢吞吞朝蘭波游過來,把自己襁褓上掛的水母須和貝殼海螺掛在蘭波頭上。
蘭波伸開手,小嬰兒高興地扭過來鉆進他懷里,吸著手指搖自己的小尾巴。
他的omega母親躲在礁石后邊,有些猶豫地游了出來,首先跪在蘭波身邊,親吻了他的尾尖。
蘭波把懷里的小嬰兒還給他的母親,游回王座,單手支著頭坐下。
王座上的珊瑚從灰白逐漸變得鮮紅,一圈金色海葵如同王座上華貴的流蘇,鑲嵌在靠背上的珍珠貝重新張開縫隙,露出肉中含的璀璨明珠。
大群人魚從礁石后游出來,圍到蘭波身邊,跪下來親吻他的尾巴。雖然他們的畏懼大于尊敬,但蘭波一點都不在乎。
蘭波游離王座,在海底徘徊,低著頭在海床上尋找,一條一條撿起之前被截斷的繃帶,試著貼回后背,想擋住難看的疤痕,但繃帶斷得太碎了,他一直沒能成功。
他沮喪地在沙子里坐了一會兒,看了看手臂上的備忘錄,還是得先做正事才好。
他在第一項后邊用指甲打了一個勾,第二項是個大工程——為迎接王后的到來打掃王宮。
整個沉船區都是人魚聚居的群落,現在這里臟污不堪,人魚們忙著打掃海底,蘭波則拖著一塊非常巨大的硨磲,游到海面附近的一座沉船中。
漿果色的美麗硨磲足有三米來寬,是這片海域里最大的一個了,蘭波拖著它也非常吃力,用背部頂著它的殼搬進了沉船中。
這座沉船只有一半在海平面下,另一面露在海上,是整個沉船區處在最上方的豪華游輪。
蘭波把硨磲挪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硨磲斜放在一個窟窿里,一半浸泡在水中,另一半則暴露在干燥的空氣中。
他隨手抓住一只藍光水母,擰了擰,當成抹布擦凈硨磲殼內的臟污,再電鍍上一層瑰麗的顏色。
他又游到海底,搬上來大塊的海綿,放進硨磲殼子里,認真鋪平,然后又游走,在海草中挑選了一種手感最順滑不發黏的寬海草,輕輕鋪在硨磲里的海綿上。
蘭波躺上去試了試,皺眉不滿意,于是掀開重新鋪了一遍。
他撿來一些亮麗的貝殼和海螺鑲嵌在硨磲邊緣,再抓幾只藍光水母塞進去,當做掛在床頭的夜燈。
寢殿里還有一點空曠,蘭波又游走了,抱回來一個巨大的海螺殼,擰干水母把里面擦干凈,擺在床邊當小柜子,海螺里面可以放一些安權套或者零食。
柜子上面還缺點東西。
蘭波鉆進沉船里,從船艙中的水手尸骸中揀出一個形狀比較圓的美觀的顱骨,坐在硨磲床上用貝殼專注打磨,把骷髏頭整體打磨光亮,再把水母里的發光物質蹭上去,然后把骷髏頭黏在海螺上,抓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紅色小魚放進里面養著。
光裝飾寢殿就耗費了兩天的時間,更別說還有一整片的沉船區和珊瑚花園需要一一打理,蘭波費神得很。
有兩位人魚游到寢殿附近,輕輕敲了敲沉船外壁,向王稟報:“siren,bolieaklafer。(我們有新發現)”
他們共同端著一個做成了魚形的、外壁布滿傳感器的、帶有螺旋槳的奇怪小機器游過來,交給蘭波。
蘭波對人類的物品已經很熟悉,他知道這是一個水下無人機,但不管是原理還是功能他都不太清楚。
蘭波觸碰它時手指中的微弱電流傳導進去,他把機器舉起來晃了晃,對著陽光觀察了一會兒,剛想放進嘴里,機器突然發出了電流音。
“蘭波,你聽得到嗎。”
聲音再熟悉不過,蘭波驚訝地飛快坐起,尾巴尖一下子卷成心形搖晃起來:“randi?”
他把機器倒過來晃了晃,然后在地上找randi有沒有被倒出來。
白楚年這些日子一直在游輪上度過,他放出了共一百架水下無人機偵測,其中有一架在經過某個區域時突然失控,白楚年這邊的視野也變成了一片漆黑。
但一陣電流閃過,視野突然清晰了起來,攝像頭正對著蘭波的臉。
很久沒見過蘭波了,白楚年嗓子微微更了一下,看他精神不錯,也沒有受傷。
“我在船上呢。”白楚年說,“要我去找你嗎?”
蘭波點頭點頭,把機器舉起來給白楚年看自己為他準備的寢宮。
“給randi的,睡覺床。”
直徑直逼吉尼斯紀錄的硨磲旁邊放著隱現鬼焰火的骷髏頭魚缸,整體散發著幽藍螢光,蘭波抱著無人機游遠了些,給白楚年看王宮的全貌。
龐大的沉船區積攢了幾個世紀的豪華游輪,仿佛一座建在幽靈島上壯闊的世紀博物館。
白楚年更在喉頭的傷感噎了回去。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