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立刻指揮兩名侍從將沈越扶起,送回去休息,這才轉身對阿九吩咐:“去熬一碗安神湯來。”
阿九應了聲是,立刻就去忙了。
喬念一路跟著,回到了沈越的房中,親眼看著阿九小心翼翼地一勺勺將湯藥喂入沈越口中。
直到確認他完全飲盡,呼吸逐漸平穩,陷入沉睡,她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放松。
影七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后。
谷中的風帶著幾分涼意拂過,平白叫人心里難受不安了幾分。
影七低沉沙啞的聲音也忽然在著寂靜的廊下緩緩響起:“解蠱的反噬竟如此猛烈……沈越這次,當真是自討苦吃了。”
喬念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卻沒有回應。
她繼續向前走著,身影被拉得很長。
走到廊橋中央時,她才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眸中映著清晰可見的困惑與掙扎。
“他為何要這樣做?”她的聲音很輕,仿佛在問影七,又像是在問自己,“從一開始,他就應該清楚地知道這么做的后果。為什么還要執意如此?”
為了讓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該救的?
就……需要如此大的犧牲嗎?
影七聞一怔,隨即低下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他緊抿著嘴唇,同樣無法給出答案。
庭院中只剩下微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良久,喬念才又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確定:“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我不該救人嗎?”
影七猛地抬起頭,眉頭緊鎖,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不是!救人性命怎會有錯?”
話音落下,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四周只有蟲的低鳴和風吹過竹林的聲音。
既然救人無錯,那沈越為何要選擇這樣一條路?
這個疑問在谷中彌漫開來,找不到答案。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已是兩日后。
蕭衡在一片朦朧的光暈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青紗帳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
陽光透過糊著蟬翼紗的窗欞柔和地灑入屋內,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無聲地飛舞,如同跳躍的金粉。
他試著移動身體,卻發現四肢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一般。
勉強撐起身子,一陣眩暈襲來,讓他不得不靠在床頭喘息。
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抬手揉著陣陣作痛的太陽穴,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
就在低頭的剎那,一段段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地沖入他的腦海——
他清晰地“看”見自己如同被操縱的木偶,眼神空洞卻招式狠厲地攻向楚知熠;
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長劍刺入對方身體時那一瞬間的阻力,繼而劍鋒破體而入時傳來的令人心悸的震動,溫熱的鮮血濺在他手上的觸感依然鮮明。
他……殺了楚知熠?
這個認知如同一把冰錐刺入心臟,蕭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