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孫家。
審也審完了,盤問也盤問完了。
老孫一肚子怒火,最后氣的只能躲去了陽臺上抽悶煙。
倒是楊曉藝拉著女兒進了房間里,母女兩人說了好會子話。
老孫一口氣抽了三根煙之后,楊曉藝從女兒的臥室出來,反手把門關(guān)上了,輕手輕腳來到了陽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楊曉藝的臉色稍微輕松了幾分,壓低了聲音道:我問過了……孩子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聽這話,老孫狂怒的情緒,終于稍稍的澆滅了些怒火——但還有些擔心,忍不住道:那個小子能忍得住!兩個小年輕泡在一起兩三天!她……她不會撒謊騙了你吧
楊曉藝臉色有些尷尬,卻輕輕推了丈夫一把,沒好氣道:這種事情能騙過我么女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仔仔細細問過了,可可也說的很清楚。
而且……我看著女兒的樣子,也不像……
更細的話就說不下去了,畢竟是自己家的閨女。
不過意思,老孫也還是懂了,長長出了口氣。
還好,還好!
沒真的讓陳諾那個混蛋小子給禍害了去。
不過想到這里,老孫原本對陳諾的滿腔怒氣,也居然就消了三分。
女兒千里送上門去,居然那個小子也忍住了沒碰……
也好!算他還沒混蛋到家!
想到這里,老孫還是有點擔心:你問清楚了沒有
問了好幾遍了,就是她和陳諾吵架了,吵得很厲害,然后說崩了。可可的性子,外柔內(nèi)剛,腦子一熱,就跑去西安找陳諾了。
那他們倆老孫皺眉。
楊曉藝也是皺眉,搖頭道:可可不肯說,但是我看女兒這次回來,說到陳諾,語氣有點不太對,好像挺難受的。
講到這里,楊曉藝忽然臉色就一變,沉聲道:老孫!以前我都沒說什么,你看陳諾順眼,那個小子也一直哄著你高興,可可跟他在一起開心,我知道說不過你!
但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我是一直不太甘心可可真的跟了陳諾那個小子的!
別的不講,我們家可可,我們是一定要讓她考大學的!
那個陳諾年紀輕輕就不上學了,以后……反正我是不大滿意的!
之前你不愛聽我說這些話,我也就不說了!
但這次!出了這種事情,我真的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了!
我是堅決反對女兒再跟陳諾來往了!
這次兩人吵架,他能把我們家女兒氣的離家出走也要跑去找他!再讓兩人在一起,繼續(xù)下去,以后還不知道他會怎么欺負可可呢!
老孫聽了,心中也是復雜。他原本是很喜歡陳諾的,也不反對女兒以后跟陳諾在一起。
但今天出了這么樣的事情,他心中也對陳諾一肚子怒氣,而且,也實在沒有什么立場再為陳諾說話了。
嘆了口氣,老孫又點了一支煙,不吭聲了。
你說話啊!!楊曉藝用力推了老孫一把,怒道:那個陳諾到底好在哪里了!!之前你放任兩個孩子來往,我就不說什么了!這次的事情一出,我不管不行!!
老孫咬了咬牙:等陳諾回來,我和他談?wù)劊?
談什么談!再上門來,我把他趕出去!楊曉藝怒氣勃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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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藝的立場和想法,雖說市儈了些,現(xiàn)實了些。
但其實放在普通人的角度來看,也并不能說是多大的錯。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不了解陳諾在孫家的諸多事情上暗中出了多少力氣。
在楊曉藝的視角里,她的觀念,是那種很樸素的,也很現(xiàn)實的小民的理念:
孫家的家境之前雖然說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太差。
老孫是中學老師,雖然收入不高,但至少說出去,在這個社會上,老師的社會地位都是不低的,是一個被人尊重的職業(yè)。而楊曉藝自己,也是一個正經(jīng)八百的基層公務(wù)員。
女兒孫可可,更是漂亮的如一朵花一樣。
這樣的條件,確實是可以稍微挑一挑的了。
何況,在近些日子來,孫家的情況眼看又有所不同了。
八中的改制擺明了是變成了教育部門的一個重點政績項目,還有資本注入,甚至還有外資進入。
而這么一個學校的改制,幾乎成為了本地教育體系里一個明星工程了。
老孫在八中改制后,還居然扶搖直上了,以后就是一個正經(jīng)八百的副校長的職位!
收入高了不說,手里的權(quán)力也大了很多。
以后可以遇見到的,這個小小的家庭,無論從社會地位,還是經(jīng)濟收入上,都會在短期內(nèi)就會有一個質(zhì)的飛躍。
在這樣的情況下,楊曉藝如何甘心,讓自己花朵一樣漂亮的女兒,跟一個看上去前途平平無奇的小子談戀愛呢
其實站在為人父母的立場上,這么考慮,其實非常正常。
說什么,陳諾上門就把他罵走——這種話,固然是楊曉藝在氣頭上的話。
她自然也知道不會這么做的。
但,若是陳諾從外地回來了,再上門的話,楊曉藝也是準備好了,要跟陳諾,好好的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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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出的主意頗為靠譜。
孫可可回來后,老孫帶著女兒去了派出所消案,警察做完詢問后,得知了女孩的失蹤只是為情離家出走后……其實也沒太多心思去追究這種事情了。
做了筆錄后,對孫可可和老孫都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后,老孫就帶著女兒回家了。
至于陳諾家的破門而入的事情,先把孫可可從這個事情里摘出來后,那就是一個盜竊案件了。
磊哥找李青山商量了后,還是要等陳諾這個房主回來后才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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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林生家的波折則是拖的久了些,主要是張鐵軍對于兒子不想再去自己上班的修車部做小工,非常不滿。
張鐵軍這個年紀的人,認為踏實才是一種最為可靠的品質(zhì),也總認為自己給兒子鋪的路子才是最正確的——其實也真的沒錯。
于是父子兩人就較上勁了。
各方面都在等陳諾回金陵。
張林生在等陳諾——如果說從前只是心中還不太確定以后自己會不會跟著陳諾干。那么西安這趟事情,看到了更多后,張林生心中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以后肯定是想跟著陳諾混了。
老孫一家在等陳諾——為了女兒和陳諾今后的關(guān)系怎么擺。一家三口心思不同。
磊哥和李青山在等陳諾——等他回來才好解決家里破門的案子,以及……其實兩個大佬,都心中存了一分,等這位小爺回來論功行賞的念頭。
這個念頭,其實也沒毛病。
但陳諾,卻就偏偏沒有立刻回來。
等陳諾真的回到了金陵的時候,已經(jīng)是又過了一周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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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的金陵城。
兩天前剛下了一場暴雨,但卻仿佛根本沒有澆滅這個有著火爐稱呼的城市的夏日暑氣。
一個上午的功夫,城市的柏油馬路上,又已經(jīng)被太陽炙烤的,踩上去有些綿軟了。
中午的時候,磊哥剛讓手下小工從冰箱里拿出了一個西瓜,親手一刀切開了,捧著半個蹲在鋪子的門口,旁邊擺了個垃圾桶,一邊吃一邊吐著子兒。
正吃的滿臉都是汁水的時候,磊哥就看見,陳諾雙手插著兜,搖搖晃晃的從路邊走了過來。
騰的一下,磊哥就站了起來,西瓜放在地上,大步迎上去。
回來了
陳諾瞇眼看著磊哥,笑著點頭:回來了。
其實眼神里有些疲憊,不過氣色看著還好。
陳諾身后背著個雙肩包,大搖大擺進了磊哥的鋪子,然后被磊哥引到了后面的辦公室。
平日里為了省電舍不得開的空調(diào),立刻打開了。
磊哥又讓人切了個西瓜送了進來。
等忙完了這些,磊哥才讓人出去,把辦公室的門一關(guān),坐在了陳諾面前。
事兒都辦完了
嗯,辦完了。陳諾嘆了口氣,想了一下,道:挺順利,都收尾了。
磊哥笑哈哈的樣子:您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就是有些煩心。陳諾搖頭:找個地方,我去搓個澡。這幾天累的夠嗆,身上能搓下一層泥來。
沒問題!磊哥笑著應(yīng)了,略一思索,就道:附近就有一家澡堂子,干凈正規(guī)的,搓澡的師傅都是老手藝了,泡澡的話,大池子小池子都有。我?guī)闳ジ惺芤幌隆?
嗯,不急。陳諾一指桌上的那個雙肩包:你先看看。
磊哥拉過來……才一提,就覺得分量不輕,沉甸甸的,壓手。
拿過來打開,先愣了一下。
包里,丁鈴當啷的,全是玉器!
隨手捻起一枚白玉鐲子,拿起來就著光看了看。
透亮,水色也好看。
嚯!這不便宜吧!
陳諾笑了笑:算是郭家賠禮道歉的東西。
說著,陳諾伸了個懶腰,語氣很隨意:這包東西,你隨便挑兩樣,拿回去送你自己女朋友吧。
哈
讓你挑你就挑,一點零碎而已。
陳諾一副渾然不當回事的語氣,磊哥心中一動,也就不再推脫——這會兒推脫,就反而見外了。
毫不客氣的隨手把那個鐲子就放自己桌上,然后又隨手從雙肩包里掏了個玉雕的觀音掛墜。
得,男戴觀音女戴佛。這掛墜我留著玩了,那個鐲子我拿回去哄媳婦。磊哥喜滋滋笑道:謝啦,諾爺。
嗯,還有個事兒,一會兒下午,你打下電話,晚上再獨安排我和李青山一起吃個飯。
好!
陳諾交代完了事情,就站了起來:走!搓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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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邦~
·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