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尾郡。
白骨道圣主立于一片山林間,平睜著雙眸,嘴巴微張。
整個陽國范圍內(nèi)。所有宿主死亡之后的疫氣,都糾纏著死氣往此處聚集。
到后來,甚至也包括那些活人身上的疫氣。只不過疫氣雖然抽離,卻也難免帶走一部分生命力。
疫氣從四面八方往此處匯集,到了這片林中,已如實質(zhì)般,有了切實的色彩和形態(tài)——那是慘白色的煙氣。
慘白色煙氣紛涌而來,如乳燕投林,齊齊涌向白骨道圣主,通過祂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往身體里鉆。
這一幕如此詭異。
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就分不清是愉悅還是痛苦。
這里的天空亦有雷鳴聲起,但雨卻遲遲不落。仿佛那些聚集在積云中的水珠,也有什么恐懼的事物般,不敢墜下。
兔骨面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伏在不遠處,匯報著龍面與猴面的死。
"那個莊國楓林城的少年,雖然只有騰龍境修為,但是戰(zhàn)力極強,道術(shù)強大。手下有一支五千人的軍陣,兩相結(jié)合,竟然與龍面斗得不相上下……還有一個修飛劍之術(shù)的,猴面本來與他纏斗,打得難分難解,但他引動劍陣,戰(zhàn)力陡增,竟一劍便殺了猴面。"
也不知白骨道圣主有沒有聽進去,然而祂沒有打斷,兔面便不敢停。
"當(dāng)時龍面令我掃蕩對方手下,我連殺兩名超凡,但回頭一看猴面已死。那個使飛劍的立即偷襲龍面,我上前幫手,卻被逼退。龍面讓我先走,回來請救兵。但我剛逃到一半,他已經(jīng)……"
"滾。"
"呃,啊"兔面止住話語,驚愕抬頭。
白骨圣主沒有再說話,只是那慘白色的煙氣,愈發(fā)洶涌起來。
兔骨面者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于是慌忙爬起,轉(zhuǎn)身飛縱。
飛出這片山林外,那慘白色的煙氣便不露行跡了,至少肉眼難以看見。
大概在山林中祂不必掩飾。因為無生無滅陣
兔面在心中慢慢的想著。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把理由編得這么的愚蠢。"一個聲音忽然響在耳邊。
兔骨面者幾乎眼珠立刻就要翻紅,但在此之前,她強行克制住了。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轉(zhuǎn)過頭,正好對上閉著眼睛的陸琰。
她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又提起了些忐忑地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陸琰卻沒有就此多聊的意思,而是說道:"圣主對我們也有所隱瞞。"
"什……什么"
陸琰面對著那座山林的方向,眼睛仍未睜開:"祂的確是要煉制瘟疫化身,卻不是以瘟疫憑空煉制。而是以破碎國勢為爐,以疫氣、死氣為火,直接煉化道子之軀。如此……祂與王長吉主場之勢逆轉(zhuǎn),頃刻便能將其吞滅。"
"祂對陽國的局勢并非一無所知,甚至也很清楚有一個兵道強者在國境線外對祂虎視眈眈。但是祂不在乎。我也是去了一趟陽國王都后,才想明白這個問題。"
兔面聽得膽戰(zhàn)心驚,但仍然十分謹慎:"長老您在說什么"
盡管聽得很清楚了,但她實在不敢貿(mào)然相信。這么多年來,陸琰不一直是白骨道教門最大的衛(wèi)道士,對白骨尊神忠心耿耿嗎
之前楓林城的布局就是他一手謀劃,此前此后也都是積極籌謀白骨道復(fù)起。為了白骨時代的降臨,可以稱得上一句嘔心瀝血。怎么現(xiàn)在卻好像……
陸琰懶得看她演戲,直接說道:"不要通過白骨門,想辦法告訴張臨川,計劃有變。"
而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飛遁遠去。
兔面這時候才知道,自家使者與教內(nèi)僅剩的長老,早有默契。
其時天空雷霆滾滾,雨將落未落。
陰云之下,只有一個閉目疾飛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