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騎在自己的戰(zhàn)馬上,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遷徙的人潮,臉上的喜悅卻是掩飾都掩飾不住。
她期待這么一天似乎已經有好多日子了,之前北嶺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桎梏,一個囚籠。
為了她父親費舍洛伯爵的遺愿,她不得不留在北嶺,一直在這里主持工作,一直在為北嶺的崛起不停的努力。
可就在不久之前,北嶺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有消息稱她的領地已經被當成籌碼,交易給了蘇薩斯王國。
想要守住這么一片土地并不是不可能,只要她動員北嶺部隊,然后向大唐集團求援,背靠布納斯和玉城工業(yè)區(qū),北嶺似乎可以堅持很長時間。
但是她不得不考慮更多的問題:玉城和布納斯現(xiàn)在似乎也已經被人盯上了,大唐王國的支援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真的出了問題,北嶺的結局將再不受控制。
如果他主動妥協(xié),那么至少可以保留住北嶺的精華,同時爭取到一個更好的態(tài)勢。
大唐王國在玉城只部署了一個師,事實上這個師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它的部署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
一旦玉城丟失,布納斯幾乎就是一個不設防的城市——布納斯這個出海口一丟,北嶺就徹底被包圍隔絕了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北嶺再想要掙扎就不那么容易了,愛麗絲可不想讓自己變成令唐陌投鼠忌器的人質。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會讓男人回答自己和掉水里的男人會救誰這種白癡問題,真正智慧的女人會選擇永遠不掉進水里!
愛麗絲是一個聰明女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敵人把她綁在城頭上,讓唐陌放棄稱霸天下的機會,唐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最正確的選項。
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咨詢了一下大唐王國的智囊們,最終選擇了一個最穩(wěn)妥的辦法。
放棄北嶺這塊死地,率領愿意遷徙的人口離開!北嶺的部隊經過惡毒森林抵達布納斯不僅僅可以加強布納斯的防御,同時還可以為大量人口運輸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
“大人!布納斯那邊增派的列車到了,盡管只運輸人員,可依舊還是運力不足。想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超過了我們的預計。”一個騎士夾了夾馬腹,湊到了愛麗絲身邊匯報了一下人員運輸?shù)募毠?jié)。
愛麗絲沒有回頭,看著那些拖家?guī)Э谧咴诼飞系钠矫瘢α诵Σ耪f道:“這不正好說明,我在北嶺沒有白白忙活這么多年嗎?”
她輕徭役減稅賦,一直都兢兢業(yè)業(yè),把北嶺打理的井井有條,比起周圍地區(qū)富裕了不知道多少。
到了今天,她也終于看見了北嶺的民意,看到了善良的人們最樸素的回報。
她只是一聲令下,就有數(shù)不清的人丟下了剛剛還在耕種的田地,放下了手里的錘子扳手,離開了剛剛搭建起來的新房。
這些人把錢財塞進口袋,背上了行囊?guī)狭烁杉Z,把獵槍扛在肩膀,從窩棚里牽出了牛羊,就和尋常一樣走上了門前的大路,走向了未知的遠方。
所以愛麗絲笑了,她像一個妻子,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笑著去投奔她的情郎。
騎在馬背上,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誓,她一定要給這些跟著她走的人民一個最美好的未來。
哪怕她死,她失去一切,她也要為這些人爭一個光明的未來,爭最好最富足的生活!
戰(zhàn)前的安排復雜的程度出乎所有人意料,當幾十萬人開始穿越惡毒森林的時候,齊國那邊也出了一些嚴重的問題。
臨時調動的火炮與彈藥因為運力和組織混亂無法在第一時間運往前線,所以齊國也沒有在預計的時間內做好戰(zhàn)爭準備。
于是乎幾個國家開始互相吐口水罵街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可誰也沒有打第一槍的想法。
萊恩斯帝國與蘇薩斯王國之間的合作也出了一點點問題,這個問題還是愛麗絲給他們出的。
愛麗絲是同時向兩個國家發(fā)出了自己要撤出北嶺的電文的,這封電報打了這兩個國家一個措手不及。
原本蘇薩斯是準備在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唐軍后繼乏力的時候落井下石再入侵北嶺的。
那個時候只要提防住萊恩斯帝國就可以了,至少不用引來大唐王國的記恨。
只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愛麗絲主動退出北嶺,讓這塊蛋糕提前暴露在了兩個貪婪的國家面前,打亂了兩個國家之前的一系列戰(zhàn)略部署。
萊恩斯帝國上下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先咬一口這塊蛋糕,獨吞眼前好處的可能性了。
而蘇薩斯方面已經損失了一個宰相,這種時候更加沒有了退路,儼然準備率先下場攪動風云了。
……
漆黑的夜,空曠的街頭,多恩南部防線的一處營寨中,一群軍官正捏著手里的電文紙,盯著面前桌子上的空酒杯。
“這命令完全不可接受!什么意思?”一個多恩的軍官揮了揮手里的電文,郁悶的對自己的同袍說道:“我們的國王陛下一定是被奸人蠱惑了!”
“沒錯!就是那些在后方的混蛋,蠱惑了我們的國王陛下!”另一個軍官站起身來,揮舞著拳頭:“這種亂命,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執(zhí)行!”
“可我們是多恩的軍人!軍人就應該服從國王陛下的命令!”站在另外一側的年輕軍官難過的開口,仿佛在說什么不忍心的事情一般。
“你說什么?波頓將軍平日里對你如何?你怎么可以在這種時候……”最先開口的少將忽的一下站起身來,盯著自己對面的上校呵斥道。
“我當然記得波頓將軍對我的好!可……可我全家都在王城,我,我又能怎么辦呢……”年輕的軍官憤恨的說道。
“我的妻兒也在王城,我……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年輕的軍官旁邊,另一位少將也是左右為難。
“一定是宰相!還有那個該死的財政大臣!”捏緊了拳頭,一個留著胡子的少將這個時候出聲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去說是哪個混蛋蠱惑了國王陛下,又有什么用呢……命令已經下達,現(xiàn)在就看我們執(zhí)行不執(zhí)行了。”為首的將軍面色灰敗,就仿佛丟了陣地一樣。
“唉……”一群軍官在營帳里發(fā)出了嘆息聲,不少人都低著頭,似乎根本不愿意選擇。
“我不怕!我就特么的一個人!”留著大胡子的軍官猛然間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的所有人:“我一直都把波頓將軍當成是我的老師!我不管你們做什么選擇,我告訴你們!誰敢動波頓將軍,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他按著腰間的手槍,冷冷的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到時候你們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將軍!”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挑開了簾子,走到了大帳之中,年近三十的中年男人從容的走到了中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又對著那些站在原地發(fā)愣的手下們按了按手掌。
幾乎是在服從自己的肌肉記憶,站著的人都緩緩的坐下,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穿著多恩王國上將的軍服,甚至都沒有扎武裝帶,沒有佩戴自己的手槍。
來人正是波頓,只見他攤了攤手,開口對所有人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收到了命令,命令你們殺死我。”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又似乎松了一口氣:“我是對各位,對多恩有感情的,現(xiàn)在好了,不需要再掙扎了。我為多恩服役了三年,也算是盡到了責任不是么?”
說到了這里,他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膀:“你看,多恩國王陛下送給我的手槍我都留在帳篷里了,將星也留在手槍旁邊了,為多恩打了這么多年仗,穿套衣服走,不過分吧?”
“將軍!”大胡子軍官眼眶通紅,又要起身說什么。結果又被波頓伸手阻止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波頓說的是“多恩國王陛下”,而不是之前他說的“國王陛下”。
“今天晚上之后,諸位與我,就是敵非友了……來日戰(zhàn)場上相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也希望諸位不要辱沒了跟著我學到的東西。”他環(huán)視了所有人,一個一個說出了這些人的名字。
被點到了名字的人有的低頭不語,有的直接抹了抹眼淚,還有的目光堅定,似乎在回應波頓的話語。
“大家也想清楚,今日諸位放我離開,可能就是放虎歸山,日后可就是我來殺在場的諸位了。”波頓說完就站起身來,走向了門口:“這可能是你們,唯一一次擊敗我的機會了。”
“算了吧!將軍!我覺得來日戰(zhàn)場相見,你也一定是我手下敗將!”一個少將站起身來,對波頓立正敬禮。
“哈哈哈!就是!您也就這點兒本事,我可是都學到手了!”另一個上校站起身來,同樣對波頓立正敬禮。
“我特么明天就不干了!”大胡子軍官顯然是不想與波頓為敵,恨恨的說完,也對著波頓林正敬禮。
一個又一個軍官站起身來,大多數(sh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對著波頓抬起了手掌,按在了胸前,行了一個多恩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