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坑星羅密布在戰場之上,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已經嚴重變形的戰壕如同一條絲線,把其中一些彈坑串起,俯瞰著就好像是一條珍珠項鏈。
在這個珍珠項鏈內,有數不清的士兵,正蜷縮著身體,等待著一枚枚大口徑的炮彈落下,敲擊著他們附近的地面。
每一次炮彈爆炸,他們身邊的泥土都要震顫起來,然后就是滾落的泥石,敲打帽檐的聲響。
這些士兵多數都沒有佩戴鋼盔,只有一頂帶帽檐的軍帽,他們的兩肋有帆布制成的彈藥袋,里面裝著他們的彈藥。
伴隨著炮彈在陣地兩側落下,又有數不清的石屑掉落下來,被炮彈掀起的濃煙遮天蔽日,讓整個戰場看起來宛如世界末日。
來自大口徑重炮的轟擊,對于每一個士兵來說,都是非常恐怖的。這些200毫米,甚至300毫米口徑的重炮,每一次發射,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力。
僅僅是兩天時間,哥布爾王國就在邊境上傾瀉了整整1萬發大口徑炮彈,希瑞克的130毫米口徑榴彈就好像不要錢一樣轟擊在多恩王國的陣地上。
每一個炮彈在泥土中爆炸,都會留下一個巨大的彈坑,因為彈坑過于密集,甚至有些互相傾軋,先炸出的彈坑會被第二枚炮彈轟成月牙形狀。
彈坑的邊緣,有哥布爾士兵的尸體,也有多恩王國士兵的尸體,這些尸體有些都被炮彈轟得成了碎肉,有些還很完整。
許多士兵的尸體已經被大炮切割得面目全非,剩下的一部分也已經缺胳膊少腿,殘破的鐵絲網上掛著碎爛的軍裝,已經變形的希瑞克步槍還有3步槍散落的到處都是。
這些天來,已經沒有人再浪費自己寶貴的兵力,向著這片象征著死亡的戰場投入更多的兵力。
大家都躲藏在戰壕內,然后用自己身后的大炮,問候著對方的十八代祖宗。
現在,正在怒吼的是哥布爾王國的火炮,幾百門大炮此起彼伏的開火,把自己的炮彈打到多恩王國的塹壕陣地附近。
炮火之中,多恩王國的防線上,一條戰壕的中部,被水泥加固的指揮部內,一個軍官正坐在墻邊的椅子上打著哈欠。
其實這種時候,根本不會有敵軍沖鋒過來送死,所以他留守在這里,也只是類似“執勤”一樣的任務罷了。
這個指揮部上面有一米厚的水泥,只要不被炮彈直接命中,根本不會有什么危險。
因為這里非常安全,所以已經堆放了許多物資,甚至陰涼的角落里,還掛著幾塊風干的臘肉。
空了的彈藥箱里存放著各種罐頭,因為這里是軍官才能夠進來的地方,所以明顯布置的更隨意一些。
堆放整齊的彈藥箱臨時充當的桌子上面鋪著戰區的地圖,地圖的上面還隨意的擺放著鐵水杯和煤氣燈。
一臺汽油發動機正在不停的工作著,馬達的吵嚷聲響混雜在隆隆的炮聲中并不顯得如何突兀。
這臺發動機帶動著發電機不停的轉動,給正在工作的電燈泡還有電報機提供著并不算多么穩定的電力。
現在是白天,炮聲比較嘈雜,所以發電機是可以運轉的。到了晚上這里就基本上只能依靠煤氣燈來照明或者干脆熄燈了。
畢竟噪音還有燈光都是會招來敵軍的炮火的,注意隱蔽是在戰場上活的更久的不二法門。
“報告!”一名士官帶著公文包鉆進了這個指揮所,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泥土之后,立正敬禮,將手里的文件遞給了執勤的軍官:“長官!這是2團和3團的巡視報告。”
為了確認己方部隊的戰斗力,更好的了解自己手里的士兵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定期的巡視檢查是非常必要的。
尤其是在這種每天被人炮擊幾個小時的情況下,對士氣的維護是每一個指揮官都必須要做的事情。
在這里執勤的軍官接過了那份報告,看了看上面的幾個數字,又翻到了前面一天的報告比對了一下,接著在最新的報告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兩次巡視檢查的數據沒有太大的變動,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通過這個數據就可以看出,敵軍昨天沒有像樣的進攻,己方也沒有進攻敵軍的陣地。
因為每一次進攻,敵軍至少要付出1000人的代價,他們反擊也會陣亡大概1000名士兵。
既然沒有這樣多的損失報告,那就證明敵軍的進攻和己方的反擊都沒有展開,算是一個好消息。
“我軍的炮火反擊什么時候展開?”簽完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這名軍官放下了筆問道。
那個士官再一次立正敬禮,然后回答道:“報告長官!按照計劃,我軍炮火將會在半小時之后開始。”
“要步兵參與反擊嗎?”這名值班的軍官再一次開口,問來送消息的士官道。
那士官微微一愣,然后趕緊開口解釋道:“波頓將軍的命令是,所有部隊原地駐守,不得再展開任何形勢的進攻作戰。”
開什么玩笑,在敵軍堅固的防御工事前面展開反擊?那不是推著士兵們去送死嗎?
即便是要撈取功績也不能這么做吧?要是損失了太多的部隊,那可是要被追究的啊!
想到了那嚇人的懲罰,這名來送消息的士官立刻抬出了波頓將軍來給自己當擋箭牌。
果然,王國雙杰之一的波頓名號確實好用,聽到了士官的說法之后,這名軍官立刻點頭說道:“知道了,那就按照計劃來吧。”
“是!長官!”那名士官立正敬禮,害怕對方又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立刻轉身走出了這個指揮所。
正正好好半小時后,多恩王國反擊的炮火開始了。同樣是大口徑火炮,同樣是幾百門大炮近乎于同時的怒吼。
呼嘯的炮彈飛過士兵的頭頂,帶著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聲響,嚇得新補充上來的士兵們瑟瑟發抖。
那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聲響的老兵們,則開始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廉價的卷煙,享受起片刻的“安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