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華臉上則是呈現出些微敬佩:“大爺以前是鐵路系統的?”
“對,我當年除了藏區和西疆,基本上全國各處都跑過了。來,你們進來坐,我給你們泡茶喝。”大爺從電視柜里掏出一個鐵皮盒子,“這是我自己回鄉下摘了自己炒的野生茶葉,你們今天有口福了。”
大爺真就像招待一個朋友一樣,招呼著陳安華喝茶、吃水果。
倆人都不急,簡單嘮了幾句家常,大爺還講述了一些過去的見聞。
聊著聊著,難免就聊到了孩子身上,就像是過年在親戚面前炫耀自家優秀的孩子一樣,大爺驕傲地提起自己兒子:“我崽可是華清畢業的,當年錄取通知書送到家里的時候,我爹還在,直說是祖墳冒青煙!”
田斌聞心里一動,孔嚴華似乎就是華清畢業的,大爺莫非是孔嚴華的父親?這倆人看著倒不太像,不知道孔嚴華是不是像母親更多。
不過祖墳冒青煙是真沒錯,莫說幾十年前,就是現在,家里孩子能考上華清京大,那也是值得敲鑼打鼓擺上三天流水席的喜慶事,大爺話里的嘚瑟勁也足以窺見他當年的高興勁。
陳安華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異樣,仍然是帶著笑,他順著大爺的話問道:“那你兒子現在在哪里工作?”
田斌安靜地在一旁聽著,沒有插話。這和之前在公園聊天不同,那時候是真閑聊,現在則是大爺指名道姓要跟陳市長聊天,市長又答應了。人家倆人聊得好好的,哪有你一個秘書隨意插嘴的份。
“我崽當初畢業的時候,中央的單位都挖他,想讓他留在京城,我崽孝順,沒答應,硬是回了交口,現在是安陽區園林局的局長,陳市長你肯定認得。”
陳安華點點頭:“孔嚴華,我知道。”
隨即,大爺立刻表演了一番變臉技術,收起臉上的自豪,轉而開始哭訴:“陳市長,我崽苦哇,有人要害他!”
“大爺,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園林局那個莫興,和我崽是高中同學,他倆一起追求同一個對象,我兒媳婦選了我崽,莫興就懷恨在心,多年來一直跟我崽各種過不去。直到我崽當了安陽區園林局局長之后,他倆才算分開。
誰知道好日子沒過多久,去年年初,莫興緊跟著調到了我崽單位,又是處處跟我崽過不去。莫興工作上出了差錯,我崽昨天停了他的職,然后我就收到消息,莫興說要去市里舉報我崽。陳市長,你可要為我崽作主啊!”
田斌聽了大爺的話,忍不住在心里冒出一句: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關于孔嚴華和莫興,田斌在收到舉報材料之后就調查過這倆人,追求對象這種私人恩怨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莫興是代興華調到安陽區園林局的。
如果代興華明確知道這倆人之間不對付,那么這個人事調動本身就是目的不純,恐怕從一開始就是挪用舊城改造資金中的一環。
但是大爺現在告狀,絕口不提啥派系斗爭之類的,完全將二人之間的關系定性在私人恩怨上,如果莫興真的舉報孔嚴華,那也是出于私人仇怨的舉報,除非材料真的詳實到能把人錘死,否則就免不了讓人聯想到報復。
當然了,大爺的話對于孔嚴華和莫興雙方來說都是同樣的效果,莫興舉報孔嚴華可以是私人報復,那么孔嚴華停莫興的職,同樣也容易引發別人的猜想,只能看誰手上的證據更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