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強光是看著周淑清傻杵在那兒的樣子,就知道,她為啥在家里受這樣的氣。
被逼婚迫害,只能選擇逃跑。
跟她的性格有很大關系,越是從小在苛待中長大的孩子,越是懂人情,注重情感。
李國強自然不能讓周母打到她,一把攥住她伸過來的手,李國強用力甩開。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從今往后,誰敢再動她一下,就是跟我過不去,不要以為你們是她的父母,我就拿你們沒法兒!”
李國強當兵多年,扛槍上過戰場,這么一點兒殺伐果斷的勇氣是有的。
周母被他這么一推,順勢往后一倒,哭咧咧的拍起了大腿。
“哎呦喂,打人了,這個當兵的打人了,當兵的到家里搶人不成,還打人,哪有你這樣的,爸媽,快報官把他抓起來,快點兒……”
潑婦撒潑最后一招,一哭二鬧三上吊,也算是被周家這些人給用完了。
走老頭一下子又找到了借口,指著李國強,憤憤不平的低喝:“好啊,這就是你對淑清的誠意,口口聲聲條件任我們開,我們開了,你不愿意,就動手打人,你不要太欺負人了!”
李國強不得不感慨,周家人都好一個信口開河。
正當他準備與周老頭再爭論,從進門就默不作聲,任由家人打罵、折磨的周淑清,向前了一步。
盡管她的臉色還是那么蒼白,毫無血色,雙唇顫抖著,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她說話的聲音,也是帶著顫音。
“你們不用逼我了,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二柱那個傻瘸子,你們想用我換好處,我都知道,是,你們養了我二十多年,可是,我從小就沒有在你們的臉上,看到過一點兒關心……”
“我八歲那年,考試得了獎狀,以為你們會夸獎我,把我當成驕傲,你們卻撕掉我的獎狀,跟我說,考得再好也沒用,罵我是個賠錢貨,讓我念完初中就去廠里干活掙錢
“我十二歲生日那天,靠著撿廢品,攢錢買了一個小蛋糕,妹妹發現后,跟你們告狀,你們懷疑我從家里偷錢,用藤條抽我,我怎么解釋,你們都不相信!”
“別的孩子生病了,家里人都會擔心,忙前忙后的照顧,可我生病了,你們只會罵我不中用,嫌我給你們添麻煩,甚至……奶奶還在我高燒的時候,說,干脆讓我死掉算了,省的還要養我……”
周淑清越說,她聲音的顫抖就越厲害。
是啊,這么多年,她也試圖從回憶中,找到一點兒屬于家庭的溫暖。
可笑的是,一點兒也沒有。
她也曾經無數次的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親生的孩子??墒敲慨斔羞@種想法的時候,她都會無比自責。
她怎么會懷疑養育她的家人呢?
人,往往總是在期待全部落空的時候,才會下定決心放手,走的頭也不回。
每一個決定轉身的人,都曾經在風里站了很久,很久……
“你個死丫頭,一家人,你跟我們斤斤計較?”周淑清的話,沒有換來父母的醒悟。
周淑清沒有隱忍,直接大聲的回道:“是你們先跟我計較的!是你們!是你們逼我的!”
這是她隱忍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反抗父母。
她看著家人的一張張臉,明明應該很熟悉的,可是跟李國強眼睛里對自己的擔心,又顯得那么陌生。
她突然想起了孫奶奶,老人家不光收留她,還從來不曾對她大聲說話,或者挑剔、斥責過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