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強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以后,就上心了,沂水鄉一直都是馮家的天下,但由于之前老爺子一連擠走了三任鄉長,縣里主要領導很有些意見。老頭現在雖是書記、鄉長一肩挑,看上去風光無限,馮強卻隱約從中感覺到危機,他甚至覺得這事從長遠的角度來看,不光不是好事,反倒是壞事,甚至有可能斷送掉老爺子的仕途前景。
前兩天晚上,馮強托人從縣委組織部搞到了最新消息,一個從長恒縣調任的叫肖致遠的年青人將到沂水鄉任黨委副書記,并且在這后面還得加一個括號,正科級。
馮強雖不在官場中混,但由于自家老子的關系,他對于官場中的這些道道還是很清楚的。沂水鄉是科級部門,只有黨委書記、鄉長和人大主任是正科級,其他的鄉領導都是副科級。肖致遠是正科級,如果到沂水鄉的話,應該任鄉長才對,現在卻只給了一個黨委副書記,這就是高級低配。
馮強雖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有一點他卻是非常清楚的,如果縣里有意提拔肖致遠的話,只要發個紅頭文件就行了,不存在級別調整的問題。這種情況讓馮強的心里很是不安,不知縣里如此安排的用意何在。
將這些情況摸清以后,馮強便將其鄭重其事地向自家老子做了匯報。
誰知馮寶山聽了他的話以后,卻很不以為然。用他的話來說,只要在沂水鄉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他馮寶山點頭,誰來了都不好使,何況這個叫肖致遠的只是一個黃口小兒,他才不會將其放在心上呢!
馮強心里很清楚,他老子之所以底氣如此之足,除了他在沂水鄉經營了大半輩子以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和南興縣長孫明陽之間的關系很不一般。
南興縣委書記趙文華是外調過來的,孫縣長作為從基層一步一步奮斗上來的老南興,自然不會給對方面子,身邊聚集了如馮寶山一般的鄉鎮一、二把手,和對方分庭抗禮。
馮強看到老爺子不以為然的表情,心里就很是不得勁,但畢竟對方是老子,他是兒子,也不好說得太多,只好悻悻地起身走人。
今天是鄉黨委副書記履新的日子,馮強對此很是關注,一早就到了漁業公司。雖然這位肖書記初到沂水,微服私訪的可能性不大,但馮強卻本著小心無大錯的想法守在漁業公司里。為了防止出事,他還特意叮囑手下人,這兩天暫停催繳漁業稅,過兩天再說。
中午吃晚飯,馮強和平常一樣準備睡個午覺。前段時間剛在家里裝上空調,雖然天氣漸漸熱了,但對馮強卻幾乎沒什么影響。
就在馮強睡得稀里糊涂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黨政辦主任賀凌香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說,書記酒喝多了,讓馮強過去照看一下。由于在睡著的狀態下被驚醒的,馮強的大腦并不清楚,隨口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馮強坐起身來以后,才想起一個問題,撇開他老子的酒量不說,在沂水鄉誰敢把他這個一把手給喝多了呀?
想到這的時候,馮強徹底醒過神來了,今天黨委齊副書記履新,縣委組織部的張部長也會到鄉里來,他們應該在一起吃飯才對,怎么會把酒喝多了呢?
馮強帶著這個疑問,迅速下床,直奔凌蕓飯館而去。
馮強到那的時候,除了馮寶山以外,還有賀凌香在那。對于這黨政辦主任和老爺子的關系,馮強是心知肚明,打了一聲招呼以后,便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賀凌香聽到問話,忙把中午發生在酒桌上的一幕詳細的說給馮強聽。
當得知老爸竟然是被新晉的黨委副書記肖致遠灌倒的,馮強的心里當即就是一愣。以他對于官場之事的了解,對方初來乍到,不管有多么強硬的后臺,至少要先低調一段時間再說,如這位副書記這般履新之日就是他將一把手放倒之時,放眼江南省恐怕也難找出第二例來。
馮強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老話,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叫肖致遠的年青人如果不是一個二愣子的話,那就一定另有依仗,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等他老子醒來以后再說。
賀凌香見馮強到了,她便先回鄉里了。雖說她和馮寶山的關系,沂水鄉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但現在可是青天白日的,不管怎么說,她也得注意一點影響。
除此以外,賀凌香急著離開,還有一個原因,每次和馮強碰到一起,她的心里都會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賀凌香總覺得馮強看她的眼神很是怪異,讓他有種心慌意亂之感,從而便有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