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寧聽著陸執(zhí)年來了有瞬間怔愣,可轉瞬想起今日鋮王被安帝禁足,宋家全數下獄,阿兄之前更跟她提過宋家的事情追究至當年戾太子,恐會牽連到陸家,她便又明白陸執(zhí)年來找她是為了什么。
花蕪說道:“蕭督主說讓奴婢來問問女郎,可要見見陸郎君。”
“見什么見!”
鋮王妃在旁直接就豎了柳眉:“棠寧受傷這么長時間,那姓陸的都沒來看過半眼,如今宋家出事牽扯到陸家了他倒是跑的勤快,這般冷性涼薄的人見他也不怕臟了眼,去叫人把他轟走……”
她話沒說完,棠寧就突然伸手拉著鋮王妃,扭頭對著花蕪道:“把人帶去前廳吧?!?
“棠寧!”鋮王妃不解。
宋棠寧軟聲說道:“姨母,我跟陸家的婚事早晚是要說清楚的,陸執(zhí)年找上門來我也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若是婚約不解除陸家那邊甩不掉,他們早晚還是會拿我說事的?!?
“先前避著陸家人是擔心宋鴻他們從中作梗,如今跟宋家已經決裂,沒了宋家麻煩,我跟陸家的婚事也該解決了?!?
鋮王妃聞皺眉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宋棠寧伸手將人壓回了榻上,扶著鋮王妃坐好后才繼續(xù):“姨母你身子不舒坦,就留在這里好好休息,我自己去見陸執(zhí)年就好?!?
“可是…”
“沒事的?!碧膶幇矒嶂呁蹂膿鷳n:“我以前喜歡陸執(zhí)年,陸家才能拿捏我,我不喜歡他了陸家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姨母,我總要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的,不能什么都依靠著您?!?
鋮王妃原是還想要說什么,可是對上宋棠寧清泠堅定的目光,抿了抿唇后拉著她手說道:“那你小心些,若是那姓陸的跟你糾纏,你就讓人將他轟出來?!?
棠寧聞露出笑:“我知道的。”
這里是她的棠府,她不需要仰仗任何人鼻息。
……
陸執(zhí)年被人請進棠府時,原本提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松墨跟在一旁瞧著前面領路的人,壓低了聲音:“郎君,我聽聞宋家宗族那邊的人昨兒個夜里就來過積云巷這邊,只是連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擋在了外頭,宋小娘子今日愿意見您,想來先前說那些都是氣話。”
他覷了眼陸執(zhí)年的臉色,聲音越發(fā)小了些。
“我知道郎君心里不爽快,可是宋小娘子畢竟是女子,先前她待您那般深情,這次也是被傷了心才會冷著您,您待會兒見了宋小娘子與她和氣些,勸著她消了氣也就沒事了…”
陸執(zhí)年手中扣著腰間掛在玉佩下的錦穗,面沉如水。
棠府大的驚人,雕欄畫棟,亭臺水榭,綠意浮園璨然,游廊穿梭其中仿佛望不到盡頭。
不似外間傳蕭厭只是隨意收留宋棠寧借著她來對付宋國公府和世家,他像是真的將人捧成了掌上明珠,這宅子幾乎快要比得上陸家的宅子,門前皆是精壯之人,這一路上護衛(wèi)也都腳步巍穩(wěn)。
陸執(zhí)年越走越心驚,握緊了那錦穗時聽到身旁松墨說話,眉心蹙起一團冷色。
“什么時候,我的事情要你來教?”
松墨頭皮一緊瞬間屏住呼吸不敢再。
陸執(zhí)年冷著眼掃過他后,想起先前祖父見他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嘴角繃緊用力抓著手里的東西,待到被人引到廳前,見到早已經等在那里的宋棠寧,他下意識想要如以前板臉,可當對上她同樣清冷的眼眸。
他眼神一頓,嘴角牽扯出溫柔來:“棠寧?!?
往日見他總會滿眼驚喜跑過來的小姑娘絲毫未動,只抬眼看他冷淡:“陸郎君?!?
陸執(zhí)年嘴角的笑凝固。
他心中有些氣惱,覺得眼前小丫頭鬧的太過,明明他已經主動來找她,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想要放低了姿態(tài)來哄她了,他縱容著她的小性子,可她居然還要跟他鬧。
陸執(zhí)年忍了又忍,才放低了聲音盡量溫和:“棠寧,還在跟陸哥哥生氣?”
“我知道那日不該與你置氣將你放在?山,后來又被京中事情牽絆沒去尋你,先前祖母罰我跪了許久,祖父也教訓了我好些回,昨日在城王府見你時,你連句話都不愿跟我說,還說出那般傷人的話來,你不知道我整夜都沒睡著。”
“我知道你氣我,可我真的不是有心讓你受傷的,我們好好說說話,陸哥哥與你解釋好不好……”
他說話間就想要上前去牽宋棠寧的手,卻不想對面的人直接退了半步。
“棠寧?”陸執(zhí)年臉上微僵。
宋棠寧靜靜看著身前的人,她從未見過這么低聲下氣的陸執(zhí)年,但只覺得有些可笑。
所以這人不是不懂得怎么跟她說話,也不是不知道該怎么與她相處,他也知道該怎樣哄她高興,可他卻從來都不屑去做,他現在的忍耐討好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動容心軟,反而越發(fā)襯得他以前冷漠,讓棠寧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嫌膩。
或是因她臉上的冷淡太過明顯,陸執(zhí)年眉心輕皺,尾音染上了幾分不滿:“你當真要與陸哥哥疏遠至此?”
宋棠寧聽的哂然,突然就想起了蕭厭當初懟鋮王時說過的話,那日情形與今日一般無二,她歪著腦袋說道:“陸郎君,我家兄長如今在刑司待著,你這般迫切想要取而代之,是想去牢里與他團圓?”
站在隔墻屏后顧鶴蓮嘴角抽了抽。
蕭厭愣了一瞬,眼底染上笑。
陸執(zhí)年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聽懂了棠寧是在嘲諷他那聲“陸哥哥”后,臉上笑容徹底掛不住。
他對宋棠寧的耐心向來不多,往日也都是眼前女娘哄著他,如今放低姿態(tài)依舊得不到回應,他臉上溫色消磨了干凈。
“你當真要這么跟我說話?”陸執(zhí)年冷沉著眼:“宋棠寧,你該適可而止。”
“郎君!”
松墨在旁看著陸執(zhí)年動氣嚇了一跳,他連忙上前就急聲說道:“宋娘子,先前?山的事情是小人的錯,跟郎君無關的?!?
“那日郎君是有讓小人留在?山送您回靈云寺,是小人一時肚急,又想著宋郎君和謝世子都是您兄長,他們定會留人護您周全,這才出了差錯,可郎君是當真不知情,他一直都以為山里留得有人,也以為您早已經安全回了寺中?!?
松墨神色焦急,仿佛生怕宋棠寧誤會了自家主子,急聲解釋。
“您出事后,郎君一直悔恨自責,府里老夫人他們也為著這事罰他,郎君跪的膝蓋上到現在都還腫著,昨日又因為城王府跟宋家的事情,替您在郎主和老夫人他們面前說話,夜里還挨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