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曾嫂一邊吸鼻子一邊急切的解釋:“媽不是要把你像狗一樣栓著,媽只是怕你被先生太太找到,媽舍不得你,不想失去你……”
她三十歲被查出子宮肌瘤,做過兩次手術后又長了,還擴散到了腸道和膀胱,最終只能切除子宮,她原本已經接受了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再當母親的現實了,卻沒想到機緣來的這么快。
太太生了個女兒,偏偏老太太是個重男輕女的,自從知道兒媳生了個女孩后就一直攛掇兒子離婚再娶,那會兒計劃生育管得嚴,先生又是公職人員,更不能生二胎,思來想去便提出把剛生的孩子上到幫傭的她名下,這樣既可以把女兒留在身邊給予好的照顧和培養,又不用離婚,更堵了長輩的嘴,簡直三全其美。
他們承諾她只用帶孩子,家務活都不需要再干,一輩子留在家,給她養老送終。
但他們卻不知道,她想要孩子都想瘋了,因為沒有子宮,婆婆對她非打即罵,丈夫也不幫她說話,她被逼的沒法,才背井離鄉來了京都。所以,上完戶口的第二天,她就抱著棘跑了,怕被家人找到,她一路東躲西藏,最后在閉塞的小橘村定了居。
即便已經夠偏了,但做了虧心事,總怕鬼敲門,她開始疑神疑鬼,神經緊張,做夢都是被家人找到,然后搶走孩子的場景,于是她不讓棘出門,不讓她跟人接觸,可孩子長大了就不那么聽話了,總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她沒辦法,這才把她關進了地窖。
見電話那頭的棘始終無動于衷,曾嫂開始急了,語無倫次道:
“小棘,媽也是沒辦法啊,那樣的情況要是換作是你,也會那么做,對嗎?”
“不對,“棘一字一句道:”我不會撿別人不要的垃圾。”
話落,她便直接掛了電話,周舒月心如刀絞,一個勁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媽,”川一手扶著她,一手收起手機:“你跟她說什么對不起,我們家收養她,供她吃供她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供出恩來,反倒是結出仇了,要我說當初就不該收養她,就該讓她被她這有暴力傾向的爸打死……”
“啪。”
川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
是周舒月打的。
他不可置信的捂著臉,從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團寵,除了他爸,其他人別說打了,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你打我?你居然為了那只白眼狼打我?”
周舒月沒有像往常那樣軟著聲音跟他解釋,而是強硬道:“跟你姐道歉,馬上打電話跟你姐道歉,她要是不原諒你,你以后也別回家了。”
“你要像趕二姐一樣把我也趕出去嗎?那個害人精到底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讓你這般護著她?”
“她不是害人精,她是你姐,你親姐。”
歇斯底里的喊聲過后,世界一片寂靜。
終于說出來了,周舒月如釋重負的勾起唇,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是她親生母親,曾嫂才是她養母。”
川被這話震得三魂不見了兩魂,連生氣都顧不上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這事我爸知道嗎?”
“那個混蛋男人是誰?我去殺了他,不對,棘年紀比我大,所以你在跟我爸結婚之前就已經……也不對啊,我看過你們的結婚證,你們結婚那會兒棘還沒出生呢……”他一邊掰手指一邊喃喃自語。
短短半分鐘,他已經在腦海中譜寫出了好幾個版本的三角戀愛恨情仇了。
“……”
人在面對蠢東西的時候,大概真的會無語,周舒月臉上還掛著淚水,就這樣看著他半晌沒說話。
“棘知道她是家的女兒嗎?”
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