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門關上，站在衛生間門外，勸安子寧：

“老師站在門口看著，任何人都不會進去，你先把自己擦干凈，衣服換了。”

安子寧總算哭著把自己弄干凈了。

吳老師胖，衣服很大，她穿著吳老師的衣服，死活不出來。堅持要等她媽給她送衣服了再出來。

班主任也找了校工來，清理教室到廁所這一路的穢物。

安子寧這回，在學校出了大名了。

教室里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很多學渣同學還開玩笑說，物理老師講得太差，把學生都聽“吐”了。

還有的說感謝安子寧，要不然今天暴老師還不肯放過他們。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除了凌玖玖。

佟美意捏著鼻子說：

“玖姐，解恨不，她以前那么欺負你。反正我覺得挺解恨的。”

“嗯，解恨。超級解恨。”凌玖玖淡淡的說。

佟美意和駱翔受不了那味兒，跟著同學們從后門離開了。叫她一起，她沒走。

她站起來，走到安子寧的座位上，拎起她的書包，假裝幫她把卷子收進書包里。

畢竟她們是發小嘛，這點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這張物理模擬卷子，安子寧考了13分，上節課的化學卷子，9.8分，——考成這樣，怕是元素周期表都沒背全吧。

裝卷子的時候，她發現安子寧書包里有一瓶果粒橙，標簽翹起一個小角，她淡淡一笑。

腦瓜子凈想著怎么害人了，心壓根沒操在學習上。

書包隔層里，還有一堆雞零狗碎的雜物——口香糖，鑰匙，口紅，唇彩，迷你眼影盤，粉底……還有一個小瓶像是藥，她拿著看了看，瓶上面畫著一只貓，旁邊寫著：

寵物用低聚果糖、寵物通便專用的字樣。

呵呵，安子寧家養了一只貓，原來讓她出丑的就是這個東西。

卷子裝好了，她拎著安子寧的書包，往女廁所走去。

去看看那個禍害有多狼狽。

衛生間門口站著幾個老師，把女廁戒嚴了。

凌玖玖心里有點酸，上一世，她可沒這么好的待遇，她自己狼狽不堪的從衛生間出來，這場試已經快考完了。

想到這里，突然一張模糊的臉浮現在她腦海里。

她幾乎都要忘掉這個細節了。

上一世，她從衛生間出來，褲子被她沖洗了，全是濕的，上衣也濕了大半，校工把樓道也拖過了，濕漉漉的，格外刺眼。

她羞憤得要死，哭慘了，頭都抬不起來，捂著臉往樓梯口跑。

樓梯在教學樓的中間，衛生間在教學樓的盡頭。她要下樓，必須經過幾個教室。

路過其中一個教室時，門口的一個監考老師，很年輕，男的，穿一件白t恤，遞了一件藏藍色短袖襯衫給她。

她迅速在那人臉上掃了一眼，接過襯衫，沖下了樓。那件襯衫，她裹在腰上，正好蓋住下半身的濕褲子，使她不至于沿路總被人問“褲子為什么濕了”。

當時難過得恨不能找個洞把自己埋了，回家后關在屋子里好多天不肯見人，過后清理衣服時，才想起那天竟然有人對自己施以善意。

但是，已經想不起那張臉到底長什么樣了。

“凌玖玖，你過來干什么，不要在女廁停留。女廁現在不能用。”站在門口的吳老師肅著一張臉提醒她。

打斷了她的思緒。

“吳老師，我把安子寧的卷子幫她收拾了一下，這是她的書包。”凌玖玖說著，把書包遞過去。

另一個女老師，大概是安子寧的班主任，接過書包，說：

“哦，你有心了，交給我吧。”

廁所里的安子寧突然發出一聲尖厲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