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感別人的觸碰,低頭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直至咬出了血腥味,周陸離皺眉,忍著這樣的刺痛。
直到沈定珠松口,她啐出血沫,紅唇因鮮血更加艷麗。
“我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她眼里漆黑的痛恨與厭惡,是那樣冰冷刺人。
周陸離臉色漸漸鐵青,于是不再廢話,掏出一把匕首,抓住沈定珠的發(fā)尾,就直接割下一段發(fā)絲。天籟小說網(wǎng)
“你不肯寫信,那我只能將這斷發(fā)給他,希望他是真的疼愛你,認(rèn)得出這是你的烏發(fā)?!?
周陸離說罷,轉(zhuǎn)身離開,并吩咐獄卒將她看好。
沈定珠雙手被捆,動也動彈不得。
她心里無數(shù)次的盼望,蕭瑯炎千萬不要來。
斷發(fā)被取走的第三天,周陸離派人來,將沈定珠從牢中接出去,他們蒙住了她的眼睛,不知將她安頓在了哪個宅子里。
沈定珠被摘掉眼前的蒙布以后,只知道自己被關(guān)在了一處干凈的房間里,配有四個丫鬟伺候,她手腳上的繩子被解了,丫鬟說:“這里是陸將軍的府邸,他讓奴婢們好好照顧姑娘?!?
在北梁,周陸離已經(jīng)舍去姓氏,改名為陸離。
大概是怕沈定珠尋死,這幾個丫鬟寸步不離的跟著她,門口和院子里,都守著身穿鎧甲的將士。
在了解清楚自己的狀況以后,沈定珠讓人帶給周陸離的第一句話,就是她要沐浴,好在這個要求非常細微,周陸離并未為難。
沈定珠有意表現(xiàn)的平靜,來放松丫鬟們的警惕,然而,她們大概是被周陸離交代過了,伺候的十分謹(jǐn)慎,絕不離開沈定珠的身邊。
好在,通過幾日來的相處,沈定珠也從她們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點外面的事。
周陸離接管了長勝王手底下的一批大軍,奉命來蓬城抵抗晉國軍隊,而菩月也已改名換姓,眼下大家都稱她為‘奢夫人’。
她跟在周陸離身邊,眾人都默認(rèn)他們是夫妻。
沈定珠的哥哥沈瀾的大軍,已經(jīng)壓到了蓬城的城門口,隨時有突破的可能,但眼下他們遲遲不動身,恐怕是接到了蕭瑯炎的命令。
大軍圍城,快進初冬的天,一樣黑壓壓的沉重。
沈定珠萬萬沒想到,會來第一個看她的人,居然是許懷松。
許懷松手持林皇后的鳳諭,周陸離府邸里的兵馬才讓他進,兩人在后花園里見面,沈定珠身邊團團圍著手握刀劍的將士。
許懷松一如他們分別那日,穿著體面的衣袍,狹眸淡然,只是在打量沈定珠的時候,他才多了幾分沉沉:“原來你真的姓沈,是晉帝的貴妃?!?
沈定珠緩緩垂著眼睫,既然她身份表明了,跟許懷松自然就是敵對關(guān)系,自然得保持距離。
“許公子為何而來?”
“為你。”許懷松聲音沉穩(wěn),“我姨母皇后請我來勸服你,她可以勸說皇上,放你跟晉帝一起離開,但有兩個前提,一,你們交出火藥秘方;二,你讓晉帝退兵,歸還與陽關(guān)和白獅城這兩座城池。”
沈定珠嬌麗的面容上,神情若霜,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胤駴Q:“不可能?!?
她直直地看著許懷松:“我可以死,但火藥秘方絕對不會交出來?!?
北梁現(xiàn)在就算愿意息事寧人,低頭認(rèn)錯,那也是因為蕭瑯炎的大軍壓城,不得不服!
一旦火藥到了他們手里,以后晉國百姓們的安危,就難說了。
許懷松狹眸望著她堅定的神情,最終唯有一聲嘆息。
他從袖子里,拿出一根樸素的銀簪。
“這是當(dāng)日你留在我府上的,既然你執(zhí)迷不悟,我也毫無辦法,便將東西歸還,自此我們毫無瓜葛。”
說罷,許懷松轉(zhuǎn)而離開,青松般的身影,依舊挺拔,一如其人,冷冷清清。
他是林皇后的親人,而他的府上曾收留敵國皇帝的貴妃,故而他理應(yīng)跟她撇清關(guān)系,沈定珠明白,也不怪他。
丫鬟馬上來檢查沈定珠手里的銀簪,察覺沒什么特殊之處,甚至連簪頭都不夠鋒利以后,才允許沈定珠單獨收著。
夜里,沈定珠的床帳落下,她蜷縮在被子里,借著月色,纖細的指尖按著銀簪簪頭,往左擰兩下,往右再轉(zhuǎn)三下。
終于將簪頭取下,拔出來一看,是一把鋒利的小匕首。
沈定珠鼻子一酸,回想起當(dāng)日,她在書房里,第一次看見許懷松將這個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他告訴她,這個簪子,其實是一個隱藏的武器。
“行商在外,只怕遇到歹人,故而有東西隨時防身,亦能保護自己,送給你?!痹S懷松當(dāng)時就要給她。
但是沈定珠拒絕了,她向來保持著距離,不敢收他的任何私物。
這一次,他又將這個東西給了她,許懷松是個商人,更是北梁人,他做了自己能做了,又做了自己不能做的,沈定珠從心里感謝他。
天氣格外陰沉,悶雷滾滾的這日,菩月忽然闖入。
她不顧丫鬟的阻攔,一把掐住沈定珠的脖子,臉上只掩蓋不住的興奮大笑。
“蕭瑯炎果然為了你,只身入城了,很快他就會被陸離哥哥綁住,留著你的性命也沒用了,我早就想你死!為什么你出現(xiàn)的這么不合時宜,陸離哥哥說好的要娶我呢!”
幾個丫鬟上來拉拽她,都被菩月帶來的侍衛(wèi),直接拖去門外,兩邊人馬在外頭打了起來,亂成一團!
屋內(nèi),沈定珠被扼住脖子,喘息不了,菩月眼中興奮的紅,卻從未減退。
沈定珠掰著菩月的手,艱難地道:“枉費皇上那么疼你……你,居然做了大晉的叛徒?!?
“疼我?疼我就不會讓我來和親,疼我,就不會害死我母妃和我親哥哥!蕭瑯炎是個沒有感情的妖怪,幸好他還對你有點在乎,你們都該死!”菩月歇斯底里,將心底的恨意全數(shù)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