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在一個漫長的夢里。
夢里,她看見原主繁花似錦的一生。
父母疼愛,兄長寵愛。
從一出生,就站在別人這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所擁有的,他人一生都只能仰望羨慕。
“而你呢?”
云姒在光亮之中,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漫長人生二十余年,無人疼,無人愛,事事驚,時時苦,走過百劫千難,受了多少人白眼。別人不敢去的地方你敢,只因無牽無掛,死了也沒人為你哭一場。”
“來到這里,愛人都沒有過,就開始經歷‘婚姻之苦’。你享受過原主的紅利嗎?沒有!從到這具身體開始,掙扎出牢籠的是你自己,走出這殺人不見血的后院還是你自己!”
“回回死里逃生,能活到現在,有幾分是因為原身帶來的好處?”
“非但沒有,你還要費盡心思叫她的家人相信你改過自新,現在又要為了她的家族犧牲自己的情愛。便是重回西洲,得到的,也不可能再是原身從前的一切。苦,你受了,云氏嫡女的榮耀利益,你半點沒嘗,便要肩負起這個身份的責任。”
“憑什么呢?”
.
很快,云姒眼前開始同時出現自己上輩子經歷的種種,跟原身所經歷的一切。
人生不能攀比,比較一開始,初心就會開始在嫉妒不甘或是傲慢自得之間擺動。
“云姒?”
昏黃的房中,霍慎之的手撫過云姒浮現不甘的臉,她開始痛苦起來。
“主子,屬下找到那邪醫韓仲景了,就在外面,是不是帶進來?還是先把云姒帶回九王府?”
霍慎之起身,看著云姒,淡淡道:“讓她留在這里。”
“什么?”霍影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主子,你是說,叫她留在這里?可這是楚王的地方。”
“是誰的地方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能叫她安然無恙。她若醒了,將她帶去王府尚可。若是不醒,帶去王府,勢必要為她找尋救治之法。”
“武宗帝找人盯得緊,接下來的日子,皇宮之中的人進出王府要籌備大婚,有風吹草動,驚動皇帝,便是害了她,更會連累她的聲名。”
便是為了大局考慮,也不能將云姒帶去王府。
她現在的身份不是孤女,而是西洲貴族。
叫人知道她現在成了這樣是因為那些細作,有心人煽動幾句,難免引起大周跟西洲的齟齬。
沒必要的麻煩,不需要生。
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韓仲景,霍慎之抬了抬手:“松綁。”
韓仲景當然識得眼前人,剛才的那股囂張霸道,全然沒了。
可是被綁來,還是心有怨懟:“九爺,您若是有事兒,沒必要找人直接綁架老朽吧?”
“你給楚王的那個方子呢?”霍慎之斂眉,聲淡如水。
惹怒了眼前的人,他可不會跟自己講什么道理。韓仲景有氣不敢發,老老實實地將方子遞過去。
霍慎之才看見上面的“藥材”是“人血”“人肉”時,不由冷嗤:“本王是個行外人,尚且知曉‘對癥下藥’四個字,楚王要救的人得了什么病,用得了這么血腥的方子?”
韓仲景眼底快速地閃過一絲心虛,旋即解釋道:“那姑娘的情況特別,明明身上沒有一丁點問題了,可是就是醒不來。九爺您身邊的軍醫陸鶴給了他一張用四月胎盤為藥引的方子,想來楚王是不想傷害無辜,就找到了我頭上。為了要那姑娘活命,說是什么辦法都愿意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