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都尉倒飛出去的瞬間,整個院子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士兵們手中的兵器“哐當”落地,瞳孔因極致的驚駭放大,不少人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腳腕撞在竹籬笆上發出細碎的響動,卻沒人敢低頭去看。
李君堂的佩劍“嗡”地一聲震顫,他死死攥著劍柄才沒讓其脫手,指腹在冰冷的劍鞘上劃出紅痕。
方才孩童出拳的動作快得像道殘影,那只白胖的小拳頭明明沒帶絲毫勁風,落在張都尉胸口時卻像砸落的隕石——他親眼看見都尉胸前的玄甲像紙糊般凹陷,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骨骼摩擦聲鉆進耳朵。
“張都尉......”一名親兵顫抖著想去攙扶,剛邁出兩步就僵在原地。
蜷縮在籬笆下的張都尉喉頭不斷涌出黑血,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泡沫,塌陷的胸口竟在緩緩蠕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皮下鉆動。
最駭人的是他的眼睛,眼球突出得像是要蹦出來,死死盯著秋千上的孩童,瞳孔里凝固著至死未散的恐懼。
孩童晃著腳丫蕩到最高點,短褂的衣角被風掀起,露出一截像藕節般的胳膊。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地上的尸體,黑亮的眼珠里映著竹籬笆上的牽牛花,忽然伸出手指著其中一朵半開的花苞:“那朵快謝了。”
這話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李君堂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浸濕的戰袍貼在傷口上,帶來尖銳的刺痛。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何等愚蠢的錯誤,在這片仙妖難辨的島嶼上,一個能隨意出入竹林小院的孩童,怎會是尋常稚子?
方才那拳看似隨意,實則蘊含著翻江倒海的力量,恐怕比之前遇到的八爪魚妖還要可怖。
“屬下無狀,驚擾仙童,還望恕罪?!崩罹妹偷貑蜗ス虻兀曇衾飵е种撇蛔〉念澏?,“我等皆是凡夫俗子,誤闖仙境,絕無半分不敬之意?!?
身后的士兵們如夢初醒,嘩啦啦跪倒一片,甲胄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張都尉可是軍中數一數二的好手,竟連孩童一拳都接不住,這島上的生靈究竟是什么來頭?
孩童的秋千越蕩越高,竹枝發出咯吱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