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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正文結(jié)局【二】

    葉太太重新奪回木槌,嘶啞開口,“李韻寧搶了你,我怪你,怪李韻寧;你沒盡責(zé)任,我不怪你。我從未告訴你生下了柏南,怪你什么呢?!彼幌孪虑脫裟爵~,敲得周淮康錐心刺骨,“柏南報(bào)復(fù)了葉嘉良,報(bào)復(fù)了李韻寧,沒遺憾了。人死燈滅,塵歸塵土歸土,你以后,別再來。”

    一拳棉花,一拳冰,葉太太越是不悲不喜,周淮康越是無從發(fā)泄,無從償還,沉甸甸壓在胸口,“菱花,回老家吧。寺廟晨鐘暮鼓,日子太清苦了?!?

    葉太太背對他,不不語。

    良久,他黯然離去。

    一進(jìn)老宅大門,周夫人坐在柿子樹下,等他。

    四目相視,他猜到什么,走過去。

    “簽了吧。”一支筆,一封離婚協(xié)議書。

    紅彤彤的柿子晾在窗臺上,這一年冬,太荒蕪,太慘烈,一切都結(jié)束了。

    周淮康沒挽留,簽了名字。

    “你清楚什么也不缺,可結(jié)婚時(shí),老宅是破敗的瓦房,你用嫁妝重建裝修,貼補(bǔ)了周家,老宅應(yīng)該是你的?!?

    “扶持你,我心甘情愿,你一沒求我,二沒逼我,是虧,是孽,我自食苦果。愛情,婚姻,人生,一場豪賭,有贏就有輸,我李韻寧輸?shù)闷?。”周夫人緩緩起來,“何況,我青春耗在你身上,你青春不是也耗在我身上嗎,又談什么補(bǔ)償與虧欠?”

    周淮康眼眶泛紅,“韻寧,其實(shí)我...”

    “周三上午,民政局。”周夫人打斷他,甩下這句,回屋。

    ......

    程禧一連數(shù)日,睡得不安寧。

    每每睜眼,枕頭濕的。

    她呆滯望著天花板,夜色籠罩,波浪的月光,一浪浪蕩漾。

    耳畔是周京臣綿長的呼吸。

    “哥哥?!彼龁舅?

    他迷迷糊糊,摟住她,“做噩夢了?”

    “我想去一趟木樓?!?

    周京臣也睜眼。

    “草莓開花了,帶禮禮瞧瞧?!背天嗽谒麘阎?。

    他曉得,她心里不是滋味。

    葉柏南沒舉行葬禮,她顧慮周夫人的顏面,更不敢去墓園祭拜,不免惦記著。

    “你不怕?”

    “哥哥去嗎。”她仰頭。

    他吻她眼尾,“我怕?!?

    程禧一愣,“你怕?”

    “不過,你想去,我舍命陪你?!彼槐菊?jīng)。

    周京臣提前安排了傭人清理衛(wèi)生,去木樓那天,是3月29日。

    距離禮禮的百日宴還有六天。

    “禮禮,這是大伯父?!敝芫┏贾钢~柏南的遺照,“伯父文武全才,是商界巨鱷,禮禮長大和伯父一樣厲害。”

    禮禮一雙漂亮的杏眼瞇成月牙兒,揮小手。

    “小沒牙佬?!敝芫┏级核?,“丑得隨媽媽,是不是?”

    程禧推窗戶,草莓園向南,綠油油的葉子,水靈靈的花瓣。

    依稀有葉柏南的影子,澆水,鏟土,修剪花架...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時(shí)日不多了。

    她轉(zhuǎn)身,揉禮禮腦袋,“爸爸是總工程師,最聰明了,禮禮隨爸爸?!?

    周京臣笑了一聲,識破她,“我夸葉柏南,你夸我,所以是防止我吃醋。”

    “那你吃醋嗎?”程禧挨著他。

    他面容深沉,狡辯著,往門外走,“男人吃什么醋,女人才吃。”

    園子的一陣風(fēng)拂過,揚(yáng)起程禧發(fā)梢。

    她抬眸。

    露臺掛著一串藍(lán)鳶風(fēng)鈴,風(fēng)鈴的中間藏了一枚絲絨盒。

    打開,是小吊墜。

    嵌了相片。

    潔白的毛線帽,羽絨領(lǐng),凍紅的面龐。

    去年,冬末春初。

    在學(xué)校一條積雪的小道上,校長和系主任帶著葉柏南參觀,他投資了圖書館,安然拉著程禧去偷窺大名鼎鼎的葉總工程師。

    彼時(shí),葉柏南是她素未謀面的相親對象。

    她鬼鬼祟祟躲在‘學(xué)生風(fēng)云榜’公示欄的后面,竟然被他察覺,拍了照片。

    程禧扭頭,孤零零的木樓,仿佛一夕,春暖花開。

    “你回來了?!彼o靜佇立。

    微風(fēng)和煦,花海搖曳。

    “你姓周,不姓葉了,葉阿姨平安,柏文沒受牽連,他上繳了全部贓款,是三等功,仍是風(fēng)光榮耀的隊(duì)長。京臣說,年底他會晉升,他崇拜你,很有出息。”

    只有你。

    死了。

    一個(gè)壞人。

    無人同情你的可憐,有人唾棄你的可恨。

    幸好,周家長子,多多少少是體面。

    “我喜歡吊墜。”程禧調(diào)侃,“但克數(shù)小,不太值錢啊...你難得送一款便宜的首飾?!?

    她將吊墜物歸原處,“柏南,給你留個(gè)紀(jì)念?!?

    “禧兒——”禮禮餓哭了,周京臣一邊哄,一邊溫奶瓶。保姆搭把手,他又不肯,禮禮入口的奶、水,他親力親為,一旦離開視線,絕不喂了,“你抱禮禮?!?

    程禧應(yīng)聲,出門。

    最后一霎,她又一次回頭。

    ——柏南,下輩子,托生一個(gè)尋常人家,父嚴(yán)母慈,妻賢子孝,平平淡淡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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