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理科很優秀,原來也精通歷史。”周淮康鄭重其事合上書,“柏南的下場,是韓信嗎?”
臥房一片死寂。
唯有窗戶刮過的風聲。
“我與他,有一個是。”
周淮康緩緩起身,四目相對,他眼球渾濁,顯得蒼老了,“柏南贏了,不會放過父母兄弟,他自己也走上窮途末路。他養在葉家,你養在我膝下,父子情分終究是咱們更多,我自然最在乎你的安危。”
事已至此,周淮康不得不作出選擇了,一個兒子保周家,一個兒子滅周家,他非常清楚,選擇哪個。
“我昨天和菱花見面了。大約是柏南,喊你母親去鬧了一場,不肯讓菱花原諒我。”周淮康停在窗前,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菱花顧念舊情,可柏南心狠,他報復我,報復韻寧,我和你母親認了,只是周家李家不能毀在我們這一輩。何況,你扛著,妨礙了他,他連你也毀掉。”
周京臣一張臉無波無瀾,坐著。
“葉嘉良在瀾本公館有一個情人,懷孕四個多月了,你認識嗎?”
“人間天堂的花魁,見過一面。”
周淮康嗯了聲,“她掌握了柏南給老葉下藥的證據,以及人間天堂洗錢的賬戶。她不僅僅是老葉的情人,是柏南的間諜,助手,心腹。她既有物證,也是證人。”
四四方方的臥房,又陷入死寂。
“下藥,洗錢,無論哪一項曝光,柏南難逃一劫。”周淮康語氣沉重,“你去威脅他,當面談判。”
周京臣斟了一杯水,水是涼的,他喝了一口,“花魁會服從我嗎?”
突然。
窗臺處,響起葉太太的聲音。
是餐館的對話。
周淮康用手機錄音了。
到底是混過權力場,太精明,也太冷靜了。
“菱花已經親口承認。”周淮康凝視著窗外一輪明月,“你拿著錄音找那個女人,她若是聰明,不需要你再廢話。”
周京臣像是被點了穴位,一動不動。
良久,笑了一聲,“葉阿姨是真心的。而父親,姜是老的辣。”他站起,“您對葉阿姨是真心嗎。”
周淮康身型略一晃,“有過。”
“現在沒有了嗎?”
“滄海桑田。”周淮康視線從月亮移到窗欞下的薔薇,“京臣,權力場和名利場,人人是虎狼,我不做虎狼,便做魚肉,任人刀俎。”
“這是您,給我上了一課。”周京臣繼續笑,“其實,葉柏南像您。大局面前硬得下心腸,敢算計,敢利用。”
“他像我,足夠了。周家的血脈,總該保留你一個有情有義的子孫。”
周淮康轉身,看向周京臣,“你贏了,會放柏南一馬嗎?”
周京臣掂量著擱在桌上的信封,“他動程禧,我放不了;不動程禧,即使他摔下萬丈懸崖,我也拽他上來。”
周淮康得到想要的答案,扶住窗子欄桿,揮了揮手,示意周京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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